她趴在爷爷身上,好像有一股无名的力量传递到她身上,姜末的情绪慢慢纡解。
    爷爷,从始至终都在陪着她。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
    医院门口的人也都是只出不进,一时间围堵了几十号人。
    有人的正在叫车,有的人正在哭。
    人间万象,在医院这个地方体现得淋漓尽致。
    姜末刚抬步走下台阶,身后传来一个男声:“姜末。”
    听到声音她转过头:“刘老师?”
    拾阶而下的男子,黑夜中刘仕维的笑容依旧很温和:“这么巧,我来看个朋友,没想到遇见你。”
    姜末只轻轻扫了刘仕维一眼,颔首微笑。
    他们正好站到了医院大门的正下方,挡住了别人的路。
    她下意识地往长街方向走,到了路口离公交车站就不远了。
    刘仕维与她并肩,也往长街的方向走。
    男子瘦高挺立,白色衬衣微微敞开领口,优雅淡然的眼眸半分不染落拓,反倒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气度。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笑着同姜末讲了一些自己的事。
    刘仕维从前也是都城人,十几岁时去了国外留学,这一去就留在了那边,连父母也接了过去。
    家里的亲戚少,在这边几乎没有认识的人。
    姜末听他念叨着,却也没有听进去多少。
    拐了一个路口,刘仕维指着一个个推着三轮车的摊贩,遗憾道:“我离开都城时,这里卖东西的小贩特别多,几乎都走不过去路,可惜现在综合执法在管,越来越少了。”
    旁边一个卖烧烤的摊位,炭烧的味道混杂着各种肉味,香气扑鼻。
    天色一黑,白色的烟火弥漫在半空,薄薄一层,人间烟火的味道也很重。
    刘仕维买了两串羊肉串,递给姜末一串,他好像很满足,笑着说:“不知道味道跟从前有没有不一样。”
    知名学府的教授,在这里人烟混杂的地方吃着烧羊肉串,这样的画面在姜来看来,格格不入。
    但刘仕维吃的极为优雅,牙齿轻轻一咬一拉,嚼在嘴里,动作都很小。
    姜末举着羊肉串,膻气的羊肉味被烧得焦焦的,随着炭烧的浓烟滚入胃里,让人食指大动。
    夏天的夜晚,在都城烧烤是必不可少的,偶尔她自己也会买来吃。
    但今天这样的味道却没能诱惑住她。
    姜末目光一转,看到旁边的摊位是卖粥的。
    顾客都在路边的小桌子小凳子上吃,一碗热腾腾的米粥下肚,汗水哗哗直流。
    汗流浃背这四个字再次跃进她的脑海里。
    在她的印象里,和谭辞吃饭时很少看见他这么狼狈,但那天早上在她家小小的客厅里,也没见他多尴尬。
    两个人吃着羊肉串,延着长街往前走。
    姜末为尽地主之宜,顺便给刘仕维填补了一下这十几年的空缺。
    “这条街变化很快,老师走的时候应该只是一条很窄很窄的小路,到处都是摊贩,根本下不去脚;可是现在马路拓宽了,中间铺出了一条康庄大道,并排四五辆车都可以跑过去;所以这些摊贩只能在路边支几个小桌子小凳子,还必须是在晚上。”
    “因为晚上综合执法下班了,没有人管了。”
    刘仕维哈哈一笑:“这年头做生意的都不容易。”
    小时候姜末经常和爷爷在这里卖花,后来父母车祸过世,爷爷为了赚钱养她,就找了一户人家做花匠。
    这里也再不是从前的模样了。
    姜末想,谭辞在国外这么多年,为什么从前没听他提过这些。
    也不见他感喟这些变化。
    前面就是公交车站了。
    穿过长街一隅,前面正好有一家牛肉面馆,像洪水猛兽,冲向姜末的四肢百骸。
    她赶紧转过了眼:“刘老师,车站到了,我先走了。”
    都城大街小巷数不胜数,她在谭辞的车里也走过许多地方,现在想来,是不是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想起那天晚上的画面。
    真的好像一个闹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忘记。
    姜末对刘仕维说着话,脑子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还有那天在牛肉面馆——
    到现在姜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吃了牛肉面就会胃疼。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餐厅不错,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么荣幸,能请姜末小姐吃一顿饭。”刘仕维淡淡的笑,目光不夹杂一丝压力。
    能和刘仕难吃饭是姜末的梦想,她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距离刘仕维说的餐厅还有一段距离,两个人一面交谈一面拐了三四个小路口。
    天色越来越晚,刘仕维偶尔也会问一句是不是饿了,刚才应该先来吃饭之类的话。
    姜末只是应付地笑,嘴里说着不太饿,肚子是真的有些饿了。
    她一直抬头看着前面的路,在最后拐过去一个路口后,她一抬头,看到前面的餐厅,脚步戛然顿住——
    刘仕维奇怪地转过头:“怎么了?”
    姜末不好意思地笑笑,抬头把碎发拢到了耳朵后面,垂下眼:“没什么,跟朋友来过。”
    “哦,那正好,一会儿你可以点餐,有什么好吃的尽管点,我也想尝尝这家餐厅的味道。”
    刘仕维说了一堆,姜末的脑子里只出现了四个字:巴黎蛋糕。
    西餐厅的位置在最繁华的一条街上,品味高档,五星级黑马,这里的客流几乎一天不断。
    当然外面停的车子也都是高档的名牌车。
    姜末往餐厅里走时,余光瞥见不远处一辆黑色的suv。
    车子停在了拐角的地方,车头是在另一面。
    姜末身体一顿,本能地朝那边看过去。
    天色太黑,她眯起了眼睛。
    “看什么呢?”刘仕维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只是除了车子,他没有看到别的东西。
    姜末转过眼,一模一样的车子太多了,这个时间他应该不会过来。
    是自己想多了。
    “没事,我们进去吧。”
    他们找了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坐下,服务员过来点餐时,刘仕维把餐单推到姜末面前:“你来点吧,我吃什么都行。”
    姜末其实不会点餐,而且这里她只来过一次。
    她硬着头发点了几个菜,把餐单还给服务员时,服务员扫了他们一眼,微笑着问:“需不需巴黎蛋糕,味道不错。”
    “不要!”姜末几乎接着服务员的尾音拒绝掉。
    服务员脸色一抽,忙拿着餐单下去。
    对面的刘仕维眸尖轻轻看她。
    姜末喝了口柠檬水,不过大脑就说道:“巴黎蛋糕是情侣蛋糕。”
    他们吃也不合适。
    但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不明摆着告诉刘仕维,自己吃过吗?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在计较什么。
    对着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刘仕维的确没有在意,他只是点点头:“和男朋友来吃过?”
    “不是。”
    “哦,是。”
    姜末一愣一纠缠:“也,不算是。”
    她整个人都乱了。
    姜末尴尬地又喝了口柠檬水,不知道该如何向刘仕维解释。
    刘仕维只是笑笑,转了个庆题:“听说你在瑞创的设计大赛上夺得了冠军?”
    姜末抽离的思维在听到这句话后慢慢回过神来:“只是一次小设计比赛,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评委可是约翰简,这件事在业内都传遍了。”
    刘仕维好看的眼笑起来时眼尾上挑,双睫轻颤动。
    这样好看的男子不知道能捕获多少女人的芳心。
    可是在姜末眼里却索然无味。
    她觉得,淡了。
    曾经她也希望自己的丈夫
    是一个温柔多情,含情脉脉的男子。
    能体贴她,关心她,时时刻刻像风一样留在她身边,给她鼓励,给她帮助,细脓软语,像春风盛开的第一朵蓓蕾,含蓄缅甸。
    可是在见过那样的肆意张扬,放荡不羁又热情如火的人后,似乎所有的季节都淡了。
    再不复那样一种情怀,能融合四季,冬的凛,夏的狂,一年四时,总会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感受。
    餐厅的人不多,但交谈声都不大,这里的客人好像很默契,不会大声喧哗。
    姜末喉尖一紧,她深吸了口气,划开手机,打开相册,翻到了自己作品的一页。
    “老师,这张就是我获奖的作品,请您点评一下。”
    “好啊。”刘仕维拿过手机,仔细端详。
    姜末暂时放下了自己的情绪,等待着刘仕维的点评。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走过,周围淡淡的声音好像被隔绝在外面。
    姜末的心情很平静,平静到听不到周围有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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