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问是去看哪方面。
    等人进去洗澡,秦景曜拿起落到沙发上的手机。
    慕晚一直都在和何文华聊,问的都是和工作相关的问题,划到最上面是慕晚要给何文华转暖贴的钱。
    她的转账何文华不肯收,这种场景似乎似曾相识。
    开门声响,退出聊天软件,秦景曜面不改色地把手机放回原地。
    第35章 有人要帮你
    守真中医堂的白老先生,自从孙子白术坐诊以后,便退隐幕后,住在儿女家颐养天年了。
    除非是熟人看病,白老先生不会轻易出山。
    这次出诊,为的是秦玉堂的小儿子秦四,他带了一个小姑娘登门拜访。
    青砖院子里,老先生要问诊,慕晚把胳膊搭过去。
    “晚上几点钟能入睡?”
    慕晚实话实说,只要秦景曜不折腾,一般情况下她的作息都很规律,比起都市里熬到凌晨的打工人已经好了太多。
    她的体质有些虚,来了月经就是夏天也容易寒气入体,手脚冰凉。
    老先生把了脉,还看了舌头,“身体虚,回去养一养,不要贪凉。”
    秦景曜在另一把椅子上陪诊,“都听您的。”
    白老先生说了药材,一旁的医生开始写药单,“心神不宁,思虑过重。”
    夜中多梦,其实睡得也不太好。
    慕晚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但这没有办法,和秦景曜在一起后她似乎就没睡过一回安稳觉。
    秦景曜同样也认了下来,像是揽过罪责一样,“我会注意。”
    慕晚并不觉得他会注意。
    白老先生带着老花眼镜的眼往上一抬,瞧了瞧两人,又悄无声息地叉着手接着让人写药方。
    竹帘被掀起,是白老先生最骄傲的孙子白术,他进来拿了药方到药房里去抓药。
    白老先生看见孙子眼睛都亮了几分,“交给他,我放心。”
    白术颔首,“秦先生。”
    秦景曜和人在里间叙旧,慕晚则走到了忙碌的药房里,几个称药材的小秤在房间里流转。
    很多年了,慕晚又见到如此质朴的工具。
    一个穿着校服裤子的女孩搬了个凳子,黎梨本来是想找白术,结果却站在这里注视了慕晚许久。
    慕晚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黎梨默然地摇了摇头,这人有点像照片里的姐姐,忧伤凝滞,很不开心的样子。
    京州的权贵脾气古怪,白术揽黎梨过去,往她手心里塞了一把炒杏仁,“慕小姐,这是我妹妹。”
    慕晚笑了一下,听到那女孩叫哥哥。
    人尽皆知,他们是兄妹的关系。
    黎梨握住白术的小拇指,然后很快撒了手,在柜台后面剥奶白的杏仁吃。
    抓药的时候,这人明明是严肃的,此时他眼里却忽然绽开了温柔,把药打包好,面对慕晚,白术眼底的温柔像轻烟般消逝了。
    慕晚没有兄弟姐妹,难以体会这种情感,但她想家人之情大抵是一样的,都是令人感到安心美好的情感。
    一个平静的周末过去,何文华被台里外派,他的位置被一个女同事暂时替代。
    带实习生的责任也落到了闻佳肩上,慕晚和苏姜的工作也不重要,所以换不换人对台里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闻佳真心羡慕走了的何文华,这趟出去回来不得升个职,“你们文华哥走了,叫我佳姐就行。”
    一个周末而已,这也走得太急了。
    苏姜抱着胳膊,“慕晚,你说文华哥是怎么回事,我都没见台里哪些老领导这么着急过。”好歹周一上班的时候见一面,这下连“再见”都只能在手机上说了。
    慕晚也奇怪,“不知道,他也没和我说。”
    苏姜意有所指,“文华哥不像是正常的外派,说是台里领导的决定,其实上面还有人指挥下面呢。”
    明里暗里,仿佛都是秦景曜会做的事。
    职场阴谋论苏姜也只敢和慕晚说,“你别信,我说着玩的。”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周一闻佳已经和同事做完了工作交接,那么外派通知最晚也要在周末里发布。
    那时候,慕晚正和秦景曜在守真中医堂。
    微信倒是还留着,慕晚下班回去,在手机上祝何文华一路顺风。
    思虑过重就要多去外面走走,因此今天的晚饭也是在餐厅里吃。
    来的路上,慕晚就一直在想何文华的事,秦景曜明明答应过她不会再管了。
    可是为什么,难道是那杯奶茶。
    “不吃吗?”秦景曜这么说着,已经夹了慕晚喜欢的菜色到她碗里。
    慕晚心神不宁,“吃了。”
    但她都一动不动很久了,菜会凉,人可要吃饭。
    慕晚把菜放入口里,味同嚼蜡,“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味蕾被轻微的刺激,她好似没有任何的感知。
    秦景曜不想把饭桌变成法庭,“吃完饭再说。”
    好吧,那就再说。
    慕晚妥协,继续吃她的晚饭。
    房间里的隔断是流动的水,仿佛在下一场潮湿而绵长的雨。
    放下碗筷,秦景曜倒了一杯酒。
    还有一杯酒被推了过来,慕晚不想喝,她看着秦景曜的眼睛,“何文华走了,我和苏姜跟了闻佳姐。”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慕晚想从秦景曜的眼睛里判断出他有没有说谎。
    秦景曜摇晃着杯子的边缘,幽幽地说:“你舍不得他。”
    酒液的底层,里面堆积的泡泡猛地一看像是条小鱼。
    “他外派历练,是领导赏识给他的机会,回来之后就能升职加薪。”秦景曜望着慕晚,勾唇道:“你该为他感到高兴。”
    秦景曜根本就没指望瞒住慕晚,他若不是背后指使,又怎么会知道何文华是外派。
    细节太过清晰,包厢里,慕晚攥紧了手,“你做的。”
    不是疑问,是陈述的语气。
    秦景曜要慕晚高兴,但慕晚居然只是生气。
    酒底的泡泡向上翻涌,未曾浮出液体表面就已经纷纷破裂。
    秦景曜悉数送还,“慕晚,他人好,好人难道不能得到应得的吗?”
    对,慕晚口里的何文华性格好,照顾后辈,体谅女生。
    慕晚忿然,“那我还应该谢谢你。”
    “谢我就不必了。”秦景曜举着酒杯,点了点她面前的酒,“请你喝杯酒。”
    秦景曜就坐在对面,慕晚拿起酒杯,把液体倒进了垃圾桶。
    倒酒的声音和背后的水声融为一体,一个倒得干净,一个还在源源不断地流走。
    慕晚把空了的酒杯放在桌子上,仿佛是故意给对面人看的,“我不喝。”
    不喝,不要,不希望秦景曜插手。
    秦景曜反倒是来劲了,“哪有男同事关心实习生的生理期,送了东西转账都不肯收,欠了人情要拿什么还。”
    慕晚听不下去,她大声地呵斥,“你偷看我们的聊天记录。”
    “不是偷看,是男朋友查女朋友的手机。”秦景曜纠正,绷着脸强调:“你跟谁是我们,想好再说。”
    慕晚丝毫不怕惹秦景曜生气,疯狂地往对面人的心口上扎刀,“所以你就把男同事换成了女同事,可万一我喜欢女人呢?你还能换什么?”
    秦景曜平静地扯出让人胆寒的笑意,“我就只好把你锁在家里,这样的话你只能看见我。”
    男人女人都是危险的,只有待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顺理成章的,慕晚的喜欢不会再给除秦景曜以外的任何人。
    先是看见,接着才能谈喜欢,可是不被看见的人是可悲的,正如此刻的慕晚。
    慕晚提高音量,“你关不住我。”
    她要走,秦景曜灌下去一口酒,把慕晚摁在了栏杆上。
    唇瓣吻上去,渡入浓烈的酒水,纠缠之中,口腔里的每一寸都是酒精的炽热。
    慕晚的后腰压在栏杆上,承接了秦景曜那一口烈酒。
    “只有喝酒喝醉了,你才会听话。”
    比如那次大雪,她围着自己的围巾,脸颊红扑扑的,柔声说下雪了。
    慕晚被呛得咳嗽了一声,她已经有些站不住的趋势。
    “秦景曜,你该下十八层地狱。”
    秦景曜摸慕晚的脸颊,吹拂着迷离的酒气,“别那么咒我,小心你也被我拽下去。”
    …………
    第二天到电视台,苏姜一时间面对闻佳还真有点不习惯。
    “慕晚,视频剪完了吗?”
    慕晚的手抵着额头,“做好了,我把源文件发给你,字幕你检查一下有没有错的。”
    她眼角有红血丝,像是宿醉后赶回来上班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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