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擦的很细致,手掌缓缓离开小水豚的头顶。
    小水豚点点脑袋:“嗯。”
    将近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青年仰着脑袋又再打瞌睡。
    下车的时候还有点懵。
    这会没下雨,地上还是潮湿的。
    裴栖打了个哈欠,往后备箱去。
    刚睡醒,他的步子有些散漫,所以等他过去的时候,关越已经把行李抬下来了。
    “谢谢。”青年主动的伸手,接过提拉杆。
    关越:“就一个箱子?”
    “嗯。”青年点头。
    男人微微抿唇:“电梯在这边。”
    “好。”裴栖跟着男人走。
    停车场里光源昏暗,他有点夜盲症,吃了几个月的鱼油依旧没什么改善。
    还好这是平地,看不清也没事。
    御江府是禾市的高档小区,依着藕江所建,风景秀美的江景房。
    当时裴栖也是有想过买这儿的,但是价格实在有些......即使有住房补贴也还是压力不小,所以最终他还是选了云台公寓。
    “叮”的一声,电梯打开。
    一梯一户的房型,私密度更高,也更方便。
    映入眼帘的灰色铸铝门莫名透着股森严感。
    关越走上前,手指触上指纹锁。
    随即抬眼,直直盯住青年。
    裴栖大概读懂这个眼神是让他过去。
    于是他往前凑了两步。
    男人仍旧盯着他,那对形状英挺的眉微微拧起:“手。”
    裴栖有点不明白,但还是腾出一只手来,张开,看了看掌心又看了看手背。
    很正常的一只手。
    关越:“……”
    蓦地,食指指节被擒住,带着往前。
    指尖触上指纹识别区,“滴滴”两声,显示屏浮现一个勾号。
    “录好了。”男人缓缓开口,却并没有即刻松开青年的手指。
    原来是让他录指纹。
    裴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对梨涡都显得局促。
    几秒后,指节处的皮肤才被蓦地松开。
    大门也在此时被打开,是一片开阔的客厅。
    两人刚刚跨进玄关,客厅里的灯便自动打开。
    玄关处的镶墙式鞋柜上,除了装饰木雕外,是一堆消毒酒精和湿巾。
    裴栖知道,很多医务工作者都有洁癖,于是提着行李箱的手一僵,想着是不是应该先把在地上乱滚的车轱辘消毒。
    还好现在车轱辘还没被他拉进大门。
    男人低头换完鞋,某只水豚仍立在原地傻愣愣的罚站。
    于是他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春夏款的拖鞋:“干净的。”
    “谢谢。”裴栖感谢着,酝酿了两三秒,“我拿消毒湿巾在外头把行李箱擦一擦再进来。”
    说着,他便已经准备伸手去拿消毒湿巾。
    关越:“不用,直接拿进来吧,你换鞋,然后去洗澡。”
    青年的手停在半路,想着还是得擦一擦。
    男人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意图,语气平淡的补上一句:“先把你自己洗干净。”
    “噢……那我先洗澡。”裴栖低头换鞋。
    他还以为这个拖鞋自己穿着会大很多,结果尺码很合适。
    刚刚好,很舒服。
    青年把行李箱摊开,拿出了换洗的衣物后,环顾四周。
    关越:“楼上楼下都有浴室,楼下是浴缸。”
    裴栖:“那…我去楼上。”
    关越:“嗯。”
    青年抱着衣物走上木式弧形楼梯。
    楼上的空间也不小。
    两个人住的确是绰绰有余。
    裴栖打开花洒,温度适宜的水淋下来。
    好像忘记拿沐浴露了。
    好在边上就有。
    青年挤了两泵在手心,往身上仔仔细细的抹。
    沐浴露没什么特别的香味,洗净后只觉清爽。
    洗完出来,已经十点了。
    裴栖以为关越会先去休息,轻手轻脚的下楼。
    有点发愁,没问自己睡哪儿。
    青年挠了挠刚洗完的乌发,一抬头。
    关越正坐在客厅的灰色沙发上。
    他还有点不习惯家里有人。
    况且他下意识以为男人已经去休息了。
    所以,心脏不禁抽了一下。
    “衣服和我放一个衣帽间吧,给你留了空间,今天不早了,先睡觉,明天再理?”男人见他出来,关上膝前的笔记本。
    裴栖:“好,那我……”
    关越:“什么?”
    裴栖:“住哪个房间?”
    关越:“楼上主卧。”
    裴栖:“那你呢?”
    他住主卧,岂不是鸠占鹊巢?
    “……”男人抿唇,抬了抬镜框,“当然也是主卧。”
    裴栖:“我们……睡一个房间?”
    关越:“不然?”
    青年眨了眨那双圆眼,微棕的瞳孔里闪过几丝惊诧。
    而后,缓过劲来。
    他和关医生结婚了来着。
    基操的确应该是要睡一起的。
    裴栖慢半拍的点头:“噢……”
    “………”男人起身,朝着青年走来,“上楼吧。”
    “等一下……”裴栖忽然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我们要不还是分开睡吧。”
    关越:“为什么?”
    “我……习惯开灯睡觉,不开灯我睡不着。”这个习惯导致裴栖大学的时候在床帘里小心翼翼的安了一盏小灯,但仍旧被室友抨击,说他有点毛病。
    后来青年也尝试关灯睡觉,只是一关灯他就失眠,第二天精神差的离谱。
    渐渐他也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毛病,于是去就医,但医生说这大概是缺乏安全感的一种体现,如果光源充足能让内心平静的话,建议不要强制去改变习惯,实在要改变,也得有个疗程。
    可当时课业也不算轻松,没时间天天跑医院,所以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时至今日,根深蒂固。
    男人顿了几秒,问道:“怕黑?”
    裴栖不确定是不是怕黑,自己走夜路的时候并不觉得发怵,只是单纯有点夜盲症,会看不清而已。
    “嗯…就是不开灯的话,睡不着觉。”
    “这样,难怪。”关越立在青年身前,暖白色的灯光散落。
    勾勒,映衬着男人英挺的五官。
    怎么有人戴眼镜也有这么高鼻梁的。
    青年不由多看了几眼,抿唇:“难怪什么?”
    “难怪那晚你嚷着要开灯。”
    男人的语气像是一条没有波澜的直线,一点起伏也没有的说出这句不能深想的话语。
    裴栖的耳根倏然发烫。
    他完全不记得这档事了。
    但是……不妨碍他难为情。
    开着灯……
    也太……
    “有人在你身边,也还是会觉得关灯睡不着吗?”
    停在青年脸上的视线微微偏了偏。
    翩然落在那红彤彤的耳垂前。
    裴栖:“嗯……”
    “那晚后头我关了,你睡着了。”男人的视线也被红热的耳垂染上一点温度。
    “那可能是我累晕了……”裴栖分析完,才觉得这话有多……
    耳根不由又红了一个度,像是要滴血。
    眼前的男人也不搭话了,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
    第6章
    但也有可能是他这话有点没法接……
    无奈之下,他选择自己出手,于是一边摸着鼻尖一边小心的提出:“我睡次卧吧,这样不影响彼此的睡眠质量。”
    “次卧没有打扫,得收拾。”男人没再强求,也没再多问,“你跟我来吧。”
    裴栖点头,跟着他往楼上走:“好,我来收拾就行。”
    次卧在主卧对门,关越带着他走进去。
    虽然是客卧,面积也并不小。
    一张大床和一扇惹目的落地窗。
    窗边是一张玻璃贴面的小茶几和灰色的懒人沙发。
    窗帘也是深色调的,床单也是。
    都灰蒙蒙的。
    所有的家具和陈设都蒙上的防尘罩,男人上前一个一个揭开。
    “我来就好,关医生快去休息吧。”裴栖一直记得关越提过明天要去值班,得早点休息。
    “有防尘,应该还好,如果有需要,家里也有紫外线灯。”
    “不用,我简单扫一下就好。”裴栖摆摆手,催促着,“你快去休息吧。”
    关越:“嗯。”
    男人从床边缓缓走过来,裴栖站在门边,微微侧开身,已经准备让道。
    关越径直而来,步态慵懒。
    慢悠悠的步调在门前停下,立在青年跟前。
    裴栖不由觉得喉间一干:“怎......怎么了?”
    “你刚刚用的......”男人缓缓开口,“我的沐浴露?”
    裴栖愣了两秒,侧脑袋,低下几公分,闻了闻自己身上。
    香味这么明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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