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利尔的视线投注在对面愣住的雄子身上。在来到克里希家族后,他才见到真正的亲缘是什么样的,从此他便更加认为自己生来就没有家虫。
    “我是工厂生产出来的商品,本来应该要被卖给贵族当漂亮玩物的,但是没想到普普通通的双亲基因结合,倒是产生了些奇妙的反应。”
    梅菲利尔平静得像在讲陌生虫的故事,“大概是达到了一些指标,他们把我选为实验品,开始在我身上进行其他的实验,但是都失败了。”
    “其他的……实验?”
    塔泊亚的声音挤得无比艰难,将同类当做商品、当做实验品,那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阴暗面。
    日暮时分的绚丽霞光落在梅菲利尔的白发上,染出五彩斑斓的白,美得炫目。
    梅菲利尔骄傲地展示自己的白发和容貌,语气中带着诡异的幸福:
    “他们试图把雄虫的基因融入异性体内,创造有着雄虫精神力的神明。”
    “嘛~理所应当地产生了严重的排异反应,最终只有控制容貌的基因成功整合进了我的基因组。”
    梅菲利尔笑眯眯的,仿佛那些痛不欲生的排异反应都如云烟般消散了。
    “所以我才这么漂亮。”
    【如果那些痛苦是我脱离商品命运、遇到你的必经之路,那我很庆幸,我有承受痛苦的机会和能力。】
    “少爷,你将那些苦难变成了淬炼,有时候我还挺感激,他们给了我遇到你的机会。”
    【所以,我让他们很痛快地死掉了,没有一个活口需要承受复仇的痛苦。】
    塔泊亚嗜甜,这点梅菲利尔一直都知道。
    在塔泊亚看不见的地方,他揍过很多对他的小少爷居心不良的雌虫、亚雌。大部分瘫软在地的手下败将,都会嘴欠地抨击他的长相和信息素。
    每到这时候,梅菲利尔都很想笑。
    虽然最后造神计划失败,但部分雄虫基因碎片还是整合进了他的基因组里,吞噬了他原本的容貌基因。
    给了他这副完美长在塔泊亚审美点上的相貌,和一般雌虫、亚雌都不具有的甜味信息素。
    从基因层面上,他就遥遥领先。
    塔泊亚戳着剩下的蛋糕,半融化的奶油跟松软的蛋糕体混成一团糊糊,根本就不能吃了。
    “不是的,梅菲利尔,”塔泊亚声音闷闷的。
    “苦难不是淬炼,也不是机会,更不是幸福的条件。”
    “苦难就只是苦难啊……”
    鼻头酸酸的,塔泊亚抽了抽鼻子,仰头把泪水憋回去,伸臂跨过桌面握住了梅菲利尔的手。
    “没有那些痛苦,你也会收获幸福的。”
    梅菲利尔长久地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地注视着那双水光润泽的翡翠瞳,任由时间平息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
    只剩微澜时,梅菲利尔凑上前碰了碰塔泊亚的鼻尖,调笑道:
    “那如果我没有这么漂亮了怎么办?”
    梅菲利尔知道,塔泊亚不是那么肤浅的虫,他刻意这么问不过是为了多讨一句情话,珍藏在心底。
    不会什么甜言蜜语的雄子冥思苦想了一阵,抛出了自以为最正确的答案:
    “莱斯利比你漂亮,我也没搞雄同啊。”
    所以不要有容貌焦虑啦,还是会喜欢你的。
    梅菲利尔心海里那一点微微的波澜彻底沉了,整个海面平得跟心死了一样。
    唇边自信的微笑瞬间凝固,迎着塔泊亚清澈无疑的眼神,梅菲利尔眯眼凑过去印上一个吻。
    【好的少爷,你明年没有一个晚上可以好好休息了。】
    *
    梅菲利尔准备晚餐时,回头望了一眼窝在沙发里看书的塔泊亚,视线扫过尖尖的下巴,仅剩的一点良心隐隐作痛,让他不由开始反思自己侍仆工作的纰漏。
    一天只吃一餐甜点和一份正餐,被家主知道他就真的要完蛋了。
    正当想着该怎么在家主面前挽回一下形象,梅菲利尔突然收到一封特殊提示音的访问申请。不详的预感刹那间充斥心头,那瞬间,梅菲利尔几乎不敢点开。
    强行忽略,拖延到晚餐结束,梅菲利尔换衣、净手、焚香,一脸肃容地查看那封申请。
    塔泊亚端着一碟餐后水果,眼睁睁看着梅菲利尔的一系列举动,默默叉了一块苹果堵住自己的嘴。
    能得到梅菲利尔这么重视的,也只有他雄父了。那没办法,这事他真帮不了。
    刚信誓旦旦说要离婚来着,转头就背信弃义又搞到一起了,他凑上去也只有陪着挨骂的份。想他刚回别墅时,还跟雄父报备过一定能离成,结果几天都没有音信。
    站他雄父的视角,真是想想都窒息。
    梅菲利尔一字一句读着简短的拜访申请,硬是从官方客套的话术中读出了杀气。斟酌着字句写好回复,梅菲利尔提前敲打副官做好准备,务必万无一失。
    兰芙·克里希,从第一次见面就能拆穿他所有伪装,只是顾及长子的感受才没有把他赶走而已。
    “梅菲利尔,守好你的本分,别生多余的心思,你入不了克里希的家谱。”
    被那双幽深的墨绿瞳凝视时,仿佛陷入幽静的深潭,四面都是冰寒的潭水,拼命挣扎也掀不起水面的一丝涟漪。
    梅菲利尔从破壳起就没怕过什么虫,哪怕是对他动手术的研究员,也只能受到仇视,而非恐惧。
    但是对于家主,梅菲利尔是真实害怕过的。那种微毫的心思都能被猜透的感觉,太过毛骨悚然。
    发完信息,梅菲利尔跪伏在塔泊亚膝盖上,试图汲取一点勇气。感受到头顶暖暖的顺抚,梅菲利尔沉思片刻,开始继续坦白没认完的罪状。
    自曝总比他曝好,塔泊亚对他的容忍度可比兰芙高太多了,赶紧坦白完,等到家主问起的时候,他也能多一丝底气。
    “少爷,你的追求者都被我赶跑了。”
    塔泊亚:“……?”
    他有过追求者这种东西吗?
    艰难回想一通,也没能记起几个有印象的异性,塔泊亚摸摸梅菲利尔的脑袋,觉得估计又是梅菲利尔自己脑补过剩,平白给自己徒增烦恼。
    “哦。”
    “没事,我不在意,我有你就够了。”
    少数几个留下印象的异性,也不是什么正面形象,塔泊亚对于那些会突然冲出来袭击的雌虫一点也不感冒。
    一点也不礼貌,挑战都不知道提前下战书,就知道搞偷袭这种下作的事情。
    梅菲利尔试探着又说了几条以他这个身份做出来会遭万虫唾骂的事情,塔泊亚也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
    随着泄洪式的袒露,塔泊亚面色逐渐古怪起来。他伸手捧起梅菲利尔的下颔,语气仿佛在和虫崽说话:
    “梅菲利尔,你好幼稚哦。”
    十多岁的虫居然还会干出偷偷把陌生虫送他的礼物丢掉的事情,还会为此惴惴不安这么多年。
    “我三岁的时候打碎了雄父最喜欢的花瓶,都直接说的,又没有什么关系。”
    雄父只会担心他有没有受伤,然后把所有易碎的装饰品都收在他接触不到的地方。
    “不要总是认为自己干了错事,说一声就行的事情平白记挂那么多年,心会很累。”
    “我又不是什么严苛的虫。”
    梅菲利尔仰头望着他,缓缓眨了眨眼睛,薄薄的水光蒙上眼球,润在眼睫上。
    “那有一次,我把你所有冬季睡衣都换成了毛绒动物款式的,也没关系吗?”
    “……”
    塔泊亚把手里的脑袋往外一扔,面无表情:
    “你滚蛋吧。”
    那次他被全家撸了一个冬天,他们还联合起来诓骗他,硬生生逼着他接受了这种款式。
    梅菲利尔低笑着再次凑过来,讨好地吻在唇角、脸颊,继续碎碎念着“罪行”。
    夜色渐深,塔泊亚困得快眯上了,梅菲利尔也终于叨完了。被抱回卧室的路上,塔泊亚强打起一丝精神,给这场坦言做最后的结语:
    “梅菲利尔,你可以多信任我一点,我的爱没有那么浅,不需要你小心翼翼地维护。”
    “藏起所有阴暗面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做最真实的你就好了,我也会喜欢……”
    【所以啊……不要讨厌真实的自己,那也会是我喜欢的样子。】
    梅菲利尔给他掖好被子,在昏暗的夜灯中落下一个浅浅的晚安吻,贴着手腕内侧平稳有力的脉搏,轻声许诺:
    “好。”
    翌日,天不算晴,可也透出些许阳光。
    兰芙在会客室落座,清亮的光线落在执杯的手指上,苍白皮肤下的血管、骨骼都些许透出。
    对面的梅菲利尔还在看着资料,情绪剧烈起伏下泄露出丝丝缕缕的信息素,是在雌虫、亚雌中都很少产生的果香调。
    兰芙抿了口红茶,品出接待的重视,也不甚在意,没再喝下一口,也不想再等梅菲利尔平复好情绪,兰芙直截了当,一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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