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洵也心里一下子定了,绝口不提前段时间他有多么紧张,觉都睡不好。下巴朝天,得瑟起来:“我就说我有天赋吧,小小平大不成问题。”
    严岸泊他们“呵”了声:“吹,你就吹,再让你来一年高三看你来不来。”
    “……”
    -
    回校拿毕业照就在成绩出来的第二天,程洵也过去时刚好遇到徐念溪,事实上,不止是徐念溪,还有瞿尹清。
    那会儿他们正说话,瞿尹清低着头,看徐念溪的目光很温和。
    两个人都笑意温吞,外形也相配,身上都有好学生才有的斯文腔调。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莫名都温柔两分。
    只是程洵也看不出来,甚至看这俩凑在一起就不顺眼。
    他“啧”了声,也不管瞿尹清的存在,叫停徐念溪:“徐念溪,你志愿填好了吗?”
    徐念溪停步,看他:“填好了,你呢?有填好吗?”
    程洵也“嗯”了声。
    话说完了,但程洵也站在原地不动,还挡在徐念溪跟前,也不让她走。
    等徐念溪疑惑地看过来,他才跟想献宝又不好意思的孩子似的,来了句:“我也能上平大。”
    徐念溪愣了瞬,笑了:“恭喜你。你真的很厉害。”
    她这一夸,可不得了,程洵也更嚣张了:“那是,我是谁。”
    那次相遇,程洵也理所当然地以为,徐念溪填的平大。
    但后来,他才知道,她填的南大,和瞿尹清一样。
    事后程洵也回想起那一幕,都觉得可笑。
    估计在徐念溪和瞿尹清眼里,他才是不识趣的那个。
    平白无故打扰他们相处。
    不止打扰他们相处,他甚至还敢觉得瞿尹清的存在碍眼。
    到了目的地,徐念溪很快醒过来。
    下了车,等程洵也停好车过来,看到程洵也的那一瞬间,徐念溪想起睡梦中的一些零星片段,追上他几步:“你刚刚在车上,是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去南城?”
    程洵也步子顿一瞬,他没回头,只道:“没。你听错了。”
    徐念溪疑惑地皱了下眉,她听错了吗……
    但仔细想想,程洵也根本没理由会问她这句话。
    -
    严岸泊听完了场摇滚乐队,打了电话约程洵也出来吃夜宵,时间晚了,只有大排档。
    严岸泊把酒递给程洵也,边叽歪开:“你是不知道乐队那叫一个群魔乱舞。都是黄种人,结果那些人那头发,紫的红的绿的蓝的,不知道的以为闯进来什么妖精窝呢……”
    程洵也把酒杯推过去:“不喝,等会要开车。”
    严岸泊不在意他喝不喝,自己一口把白酒闷了。
    他喝了酒比不喝话还多,一会儿悲春伤秋,一会儿又说有人就是被这些洋玩意荼毒了,大学时非要跑去留学,还和他分手,一会儿又拉着程洵也,哭着说他们都是感情里的loser,没用又胆小。
    严岸泊叨逼叨完,起了身。他人跌跌撞撞的,但脾气还挺冲,推开程洵也的手,大着舌头道:“放个水而已,不要你扶,我自己去。”
    “……”
    严岸泊走了没多久,身后那桌很快坐满了人。
    人还不少,程洵也情绪低,也不怎么关心,直到有人开始说话,说的还是徐念溪。
    王锦拍了拍瞿尹清的背:“怎么还过不去这个坎?”
    瞿尹清咽下酒,闷闷地,“你别管我。”
    王锦怎么可能不管他,他和瞿尹清从小一起长大,也知道高中时,瞿尹清喜欢上他们班一个女生。大学时还追求了她整整四年。
    “我是有哪里比不过别人,”几杯酒下肚,瞿尹清情绪越发明显,“都认识了她十年,她能嫁给别人,结果和我谈恋爱都不愿意。”
    王锦宽慰:“感情这事谁都说不准,说不定那人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瞿尹清根本不听劝,他想到徐念溪上的那辆车,掏出手机查,几百万。
    当即冷笑声:“什么不一样,根本是人家有钱,我没想到徐念溪也是这种物质又现实的人。”
    “亏我还一直以为她不会喜欢任何人,所以无论怎么对她,她都不会动心。”
    瞿尹清眼圈通红,不甘快把他淹没:“结果就只是因为别人有钱,所以就那么眼巴巴地凑过去,和人结婚。我恨不得她永远都是个石头,她不喜欢别人,别人也不喜欢她,她就那么孤单一辈子,也好过这样……”
    王锦想说,你这样妄自揣测别人不好。
    但他话还没出口,瞿尹清被人抓着后衣领提起来,他身下的凳子跟着哐地倒了一地。
    瞿尹清踉跄两步,好不容易站定,喝得通红的眼睛里出现个寒着脸的身影。
    “你、你干嘛?”
    程洵也脸色不好看,眉宇间带着几分戾气,“你好端端地说徐念溪干什么?”
    瞿尹清酒意上涌,看不清他是谁,也懒得管他是谁,听见徐念溪这三个字,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也喜欢她吗?我告诉你,徐念溪这人根本不值得喜欢。她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等严岸泊放完水回来,这一块已经闹开了。
    几个人撸胳膊挽袖子的,场面一触即发。
    严岸泊刚开始没闹明白到底怎么了,还拿了根快放凉的烤串边吃边纳闷,程洵也去哪里了。
    结果他一转头的功夫,就在一触即发里面看到了程洵也的身影,当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我操。”
    严岸泊连忙脱了外套往前走,程洵也那祖宗真的在里面,正揪着一人衣领,脸色冷得不像话。
    他还有对面四五个男的,彪形大汉,一个两个肌肉像充了气的球似的。
    一对多。
    还是这么强壮的多。
    严岸泊可管不了那么多,谁都不能欺负他大兄弟,一撸袖子,扒开几个正手忙脚乱想钻进去的女服务员,让她们站远点。
    -
    徐念溪接到电话赶过来时,就见严岸泊正唾沫子横飞教训程洵也。
    估计是话说多了,拉到脸上的伤口了,严岸泊说着说着就嘶了下,表情狰狞得紧。
    程洵也低着头,没什么反应,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怎么的。
    严岸泊气得脑瓜子都在疼,他就没见过程洵也这么冒失的人,一打多。
    现在还好是他没受什么伤,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转眼一看,就见徐念溪过来了。
    徐念溪匆匆跑到跟前来,呼吸还有点急促。
    “你们怎么了吗?”
    天知道,她接到严岸泊打来的电话,说要她过来派出所保释程洵也的时候,有多么紧张。
    见到徐念溪,一直闷不吭声的程洵也动了下。
    他也没干别的,只瞪了眼严岸泊,觉得他多管闲事。
    严岸泊自己还生气呢,白了眼程洵也,把他从警察那里了解的事件始末说给徐念溪听。
    “念溪,你是不知道,你们班班长在背后说你坏话,正好被程洵也听到了……”严岸泊讲得那叫一个群情激奋,“结果这祖宗可能耐了,一打五,结果这下好了,全进局子了。”
    班长?
    瞿尹清吗?
    一打五?
    程洵也吗?
    徐念溪下意识往程洵也那儿看去,他也没和她对视,视线往旁边移开。
    他身上还有打架带来的痕迹,颧骨那儿也有一道很明显的擦伤。
    显示出他就是风波中的一员。
    徐念溪还没研究清楚,警察很快过来,先是教育了程洵也一顿,又和徐念溪道:“另一方当事人想见见你。”
    徐念溪过去了,就见瞿尹清鼻青脸肿地坐在那儿,伤得比程洵也重得多,身上还带着点酒气。
    见到她过来,瞿尹清不敢看她似的,别开眼,“对不起……念溪。”
    他也不知道当时,他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
    明明他知道,徐念溪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他还是那么揣测她。
    估计是瞿尹清心怀愧疚,只让程洵也赔了点医药费,便没再纠缠。
    徐念溪和程洵也从派出所出来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路上没什么人。
    他们俩都不说话,只往前走。
    边走时,程洵也边看徐念溪的脸色。
    怕她生气。
    他其实觉得他做得没错,但奈何人心就是偏的。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都揍了瞿尹清。
    而他和瞿尹清,谁都知道,徐念溪会更偏向谁。
    徐念溪像是感受到他的视线,朝他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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