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在兰州时他还想着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买个院子住,但这将近一年以来,他手里的钱也花的七七八八。
    虽然他是懒了一点,不是每天准时出摊,但起码每个月都有吧?怎么就入不敷出了?
    也是了,吃饭住宿都要钱。
    想通之后,尤眠暗自握拳,在心里下了决定:“接下来的几天一定好好摆摊工作,一定狠狠宰客!”
    翌日清晨,窗外狂风呼啸,破天荒地下起了雪。寒风敲打着窗户,仔细听甚至都能听到落雪声。
    客栈的房间里点了炭盆,一.夜过去已经燃尽,只剩下一点余温。一只洁白的手从被窝里探了出来,柔弱无骨地垂在床边。
    “好冷。”
    尤眠迷迷糊糊,察觉到外面的温度后连忙将手收了回去,再次缩在被子里。
    “这么冷的天出什么摊?恐怕大街上都没多少人,还是睡觉吧。”
    低声嘟囔完之后,他闭上眼睛很快再次入眠。
    因此,他也错过了李寻.欢几人商讨如何抓住梅花盗的事情。不过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楚留香和他认识的早,当时情况紧急每天赶路,倒是没看出来他喜欢睡懒觉。
    而李寻.欢和阿飞两人之前在赶路的时候就见识过少年的睡眠质量,无比得好。
    当时天寒地冻,三人白天在马车上赶路,晚上要么住店要么就一起睡在马车。而尤眠,除非有事情,否则就一直在马车上睡觉。
    某次从下午一觉睡到第二天晚上,要不是能确定他还活着,阿飞和李寻.欢都快找大夫了。
    外面的雪下了片刻就停了,但寒风没停,呼啸不断。往日里开着大门的客栈都垂下了厚重的门帘,不然寒风就将地面上的雪给吹进来。
    尤眠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炭盆已经没有丝毫的温度了。一离开被窝,外面的冷气争先恐后地朝他而来。
    “阿嚏!”
    他出门时,楼下正坐着楚留香一个人。对方白衣如雪,这么冷的天都没放下那把折扇。
    “醒了?我和李兄还在猜看你什么时候醒。”
    “那你猜我什么时候醒?”
    尤眠在他旁边落座,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客栈大堂点着炭盆,还燃着火,很是暖和。从有些冷的地方换到如此温暖的地方,尤眠不由得鼻子痒。
    他抬手揉揉鼻子,心里大叫不好。身体这么差的吗?天一冷就要感冒。
    “傍晚。”
    听到楚留香的回答后,尤眠打了个喷嚏,诧异道:“我怎么可能睡这么久。”
    说罢,他看了一眼笑而不语的白衣盗帅:“现在什么时辰?”
    “唰”的一声,楚留香展开折扇轻摇,眉眼带笑:“傍晚。”
    他竟然睡了这么久?!
    尤眠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还因为自己只是睡到中午就起来了。
    “对了,梅花盗的事情进展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楚留香耸耸肩:“就那样。”
    毕竟不少人都知道金丝甲在阿飞手上,这几天没有动静估计是在忌惮着李寻.欢,以及不清楚阿飞的武功。
    如今几天过去了,恐怕有一些人要蠢蠢欲动了。
    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梅花盗上钩。
    尤眠喝了杯水,正准备点碗面吃时,楚留香打断了他:“既然在保定,不如尝尝这里的特色。”
    “驴肉火烧?”
    少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虽然真诚道:“好吃吗?我没吃过。”
    这幅样子,楚留香也不清楚对方说的是没吃过驴肉火烧,还是没吃过保定的驴肉火烧。
    “尝尝?”
    “好啊。”
    尤眠是没吃过驴肉火烧,之前家里管得那么严,怎么可能让他吃外面的东西。而他爸妈似乎也不怎么在外面吃,也又可能是不让他一个人吃。
    “一个就好了。”
    少年站在白衣男子身边,望着店家的动作,心里即是好奇,又是担忧。
    “我请你,吃多少都可以。”
    楚留香拉长声音,合上折扇就在尤眠脑袋上轻敲一下。
    “我本来吃的也不多。”
    尤眠反驳,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驴肉火烧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咬一口,而是打量着。
    鼓足勇气后,他浅尝一口,原以为味道会很怪,其实还不错。
    “怎么样?”
    “挺好吃的。”
    少年脸上本来就有些肉,吃东西时更加明显,脸颊鼓鼓的,看得人有些手痒。
    楚留香探手过去捏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你是不是比在兰州时瘦了?感觉没什么肉。”
    “可能是这段时间赶路,累的吧。”
    尤眠躲开楚留香再次伸过来的手,眉头一皱,故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捏一个人的脸会让他变成大小脸?”
    “是吗?”
    楚留香沉思,随后一本正经地开口说道:“那看来我之后要多捏几下。”
    “切。”
    这话明显就是尤眠在瞎说,因此在听到楚留香的回答后也没有生气。
    两人买完驴肉火烧就回去了,外面这么冷,还真不如回去喝点酒暖和暖和。
    得知尤眠第一次喝酒一口就醉倒,楚留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随后摸了摸鼻子:“大约是那酒太烈了,我看客栈有果酒,你可以试试。”
    “难道果酒就不烈?”
    少年对此不是很懂,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阅酒无数的楚留香,满眼求知欲。
    回到客栈,刚点上一壶果酒,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封,说好陪他喝酒的楚留香突然有事要先行一步。
    走之前还说他今天喝的酒自己买单。
    尤眠这才放他离开,但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思来想去,他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一个人来。
    等他急匆匆地拎着酒过去,面对的却是青年歉意的目光:“我不喝酒。”
    “哎——”
    少年长叹一声,也懒得再回去,直接坐在无情对面打开了那瓶果酒:“老板说自家酿的,度数不高,出去一吹风就没事了。”
    说罢,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完后砸吧砸吧,眼睛一亮:“确实好喝,没有什么酒味儿。”
    第一次喝的酒一入口就呛人,不像这个,喝起来像果酒。
    无情见状有些担心:“小心喝醉。”
    “不会的,果酒怎么会醉呢?”
    一刻钟后,无情放下卷宗,看着趴在桌子上呜呜抽泣的少年,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他抬手屈指擦去尤眠眼角的泪水,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对方便犹如撞树的兔子,一头撞到他怀里。
    “怎么了?”
    醉酒的少年双臂紧紧地抱着他,两眼汪汪:“好黑,我好怕,你别走。”
    无情抬眼一看,果然是天暗了下去,房间里还没点灯,自己刚才没注意到这一点。
    “我现在点灯,别怕。”
    青年抬手轻轻拍着怀里少年的背,语气轻柔:“怎么这么怕黑?”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非要刨根问底。但喝醉的尤眠认真乖巧,问什么说什么。
    “总被关小黑屋,好吓人。”
    少年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眶通红,泪水如汴河一样多,声音委屈中又带着几分后怕。
    “只有我一个人,他们不肯放我出来。”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再次落下来,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吧嗒吧嗒地打湿了无情的衣衫。
    “他们?”
    青年抬手擦拭尤眠的泪,越擦越多。大约是这些事情一直压在心里,每次都是自虐般地从回忆里翻出来,谁也不说,自己硬生生地再次回忆一遍。
    尤眠接着又说了什么,但哭腔太重听不清楚,整个人如同被吓到应激的动物一般抱着无情不肯松手。
    “我之后一定很听话,不要把我关小黑屋。”
    少年脸颊贴在他胸口,一边说一边抽泣。此时他似乎是抱住了往日里被关在阁楼时幻想出的人,幻想有人陪着他。
    “不会。”
    无情一手擦拭尤眠的泪,一手拍着他的背,浑身冷傲融化成水:“哪怕不听话也没关系。”
    第37章 变得坏了
    尤眠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只有一股冷淡的梅香,除此之外就记不清楚了。既然是梦,醒来记忆模糊也挺正常。
    少年从床上坐起来,抬手扶额轻“嘶”一声:“头好痛。”
    痛得就像是被谁在脑袋上打了一拳,之前第一次醉酒只是喝了一小口,醒来还没这么难受。只是这次贪杯喝了许多,一觉醒来不难受才怪。
    “不是说果酒不烈吗?怎么这么难受?”
    尤眠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捂着脑袋愁眉苦脸。果酒确实没什么酒味,谁知道后劲儿这么大。
    片刻之后,他总算缓了过来,抬头看着有些陌生的房间,大脑有些断片。这看起来似乎不是他的房间?
    醉倒前最后的印象是暗下来的房间,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就记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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