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几个百姓听到动静,赶紧拐过来看看是不是出事了,结果一探进头,就看到两个男人站着,一个漂亮的少年鬼哭狼嚎的拽住他们的腿不让他们走。
    当然,这只是从他们的角度来看的一种视觉错位。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神情变得微妙。
    尤其是在看到无晦后,那些微妙更是全转化为了鄙夷谴责的目光。
    “地动才刚刚过去呢,你们三个大男人就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玩得这么花……”
    “要不说还是男人会玩呢。”
    “还出家人呢,我呸!”
    “就是就是!”
    他们三言两语蛐蛐完,就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各自离开了。
    无晦闭了下眼睛,死死克制住想杀人的冲动,弯腰去拉他起来,低喝了一句:“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凌扈耍无赖地抱着他的大腿,赖在地上死活不起来,闭着眼睛扯着嗓子喊:“你要么告诉我!要么别让他去办事!我知道你们肯定在商量什么害人的法子!”
    说完,他试探着睁开了眼睛偷瞄了眼他的表情,然后继续闭着眼睛号:“你不说我就不起来!”
    无晦又闭了下眼,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都在暴躁的跳动。
    徽元帝是怎么当皇帝的?!你自己出来乱晃就算了,怎么把质子也放出来跟着乱晃?!
    质子不好好关在宫里,老让他出来跑干什么?遛弯吗?
    黑袍人艰难地试图拔出自己的腿,可凌扈硬是死死抱住不让他走,他又碍于身份原因不敢真的使劲,以至于最后两个人变成了走一步拖一步的场面。
    无晦首先受不了了,没好气的把他从地上扯起来。
    凌扈赶紧又拽住黑袍人的一点袍角不让他走,仰头像只小海狮一样看着无晦,眼巴巴道:“别害人。”
    无晦没好气的点点头。
    凌扈不放心,再次让他保证:“别害褚掌柜。”
    无晦再次点头。
    他稍微松了点手劲,黑袍人连袍角都不敢要了,手上一用力当场表演了个“割袍断交”立马遁走,背影堪称落荒而逃。
    主子的这个弟弟简直就是主子的克星!
    竟恐怖如斯!
    虽然自己哥哥都点头了,但凌扈仍有些不放心,再次确认了一遍:“真的不害褚掌柜?”
    “不害。”
    “你怎么证明?”
    无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这个世道已经需要清白的人自证清白了吗?”
    “你跟我拉勾。”凌扈执拗的伸出小拇指。
    “谁跟你拉勾。”嘴里虽然嫌弃的这么说,唇角却诚实的翘了起来,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拉完勾又听他保证了好几遍绝对不是害褚掌柜后,凌扈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确实没害褚掌柜啊,他可没撒谎。
    无晦摩挲着自己的大拇指,心情愉悦的想。
    这次的计划确实不是冲着褚掌柜去的,他也不算骗人。
    他算计的明明是徽元帝。
    第180章 师出有名
    乔振业看着鹭娘陈折己他们忙忙碌碌帮忙救灾,脸皱成一团。
    三四个内部员工呢!就那店里日进斗金的架势,褚芙竟然舍得让他们都出来?抗什么震救什么灾?
    乔振业内心是极不赞同的,心安理得的想:天塌下来自有个高的顶着,我们为商的当然是以赚钱为上。
    这世上什么都可能会骗自个儿,但银子不会啊!
    另一方面,他又在心里不断拍着胸脯,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
    幸好自己激流勇退,及时转换赛道,要不然就得跟那个褚掌柜对上了,没准多年积攒的财富都会付诸东流。
    他算是看明白了,当今不比先前那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要开始一一清算了,为商这条路可不逐渐艰难起来……
    他比不得那个劳什子仙人,自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须夹着尾巴低调起来。
    不过他脑子很快就转过弯来,整个人顿时一激灵。
    诶不是,自己刚才在这里怒其不争什么呢?这些跟自己没关系啊!
    他如今做得可不是水商生意!
    乔振业想到这回,不免又心平气和起来,把怀里揣着的一小樽贴金貔貅像掏出来摸了摸。
    多摸摸貔貅好啊,求财固本。
    摸了摸貔貅像,乔振业眯着眼睛,心满意足地将它又揣回怀里去。
    不过想到自己目前正在努力的撇清和摆脱「大昭第一奸商」这个头衔,他就赶紧收敛表情,左右瞧了瞧有没有人在看自己。
    见有,他连忙故作陶醉的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自己融入到和其他人一样的气氛中去。
    啊,多美好的氛围!祥和的国家,淳朴的百姓……
    他还没感慨完,街上就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杀人了!杀人啦!”
    乔振业:“……”
    打脸倒也不必如此快。
    刀剑相碰的锵声传来,尖叫声四起,鸡毛鸭毛乱溅,羊毛飞的满天都是,颇有一副鸡飞狗跳之相。
    乔振业惜命得很,赶紧躲到一根房梁后面,先是从左边探出一只眼睛,倏地又缩了回去,安静了片刻,又从右边探出一只眼睛。
    很快动静声就小了下去,可以看出那个人被制伏了,周围那一大片都是配备精良兵器的结实汉子。
    乔振业心中暗暗咂舌,乖乖,他们护着的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竟然出动了这么大的阵仗?
    那个瘦小男人刺杀失败了,整个人被狠狠踩在脚底下,脸颊抵着粗粝的石子地面,像一条死狗烂鱼,挣扎都挣扎不了。
    但他仍不放弃,喘着粗气,用尽全部力气喊:“狗皇帝!你们栾家的人何德何能霸占这个天下!你那个皇帝爹搞得老天爷降下神罚,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凭什么还能当皇帝?”
    “我要杀了你!褚掌柜……褚掌柜才是唔……唔唔唔……”
    听到这话里巨大的信息量,护卫军统领心惊肉跳,手比脑子快,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迅速捂住了他的嘴。
    乔振业:“!!!”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如泥鳅锅里洒了盐粒一般,哗然成群。
    那个被围在中间苍白俊美的男子竟然是徽元帝么?!
    徽元帝?
    皇帝?!
    还有,他刚刚话里的意思是……
    “陛下……”护卫军统领令人把他死死绑了,堵住了嘴,这才小心翼翼心惊胆战的过来请示。
    若是平常的刺杀也就罢了,可偏偏……
    徽元帝微微抬眸,似无意,实则一股杀意在眸中迅速凝聚,但很快那股杀机就被摁了下去。
    他再次抬眸时,眼中只余淡漠,话语里也听不出喜怒:“别轻易杀了,带回去好好审问。”
    护卫军统领应声,连忙退下了,心里一团乱麻,脏话狂飙。
    虽然没让这个刺客伤到陛下一根汗毛,但是……但这……
    哎呀!怎么一开始没把他的嘴给堵上!出大乱子了!
    …
    无晦就站在不远处,好整以暇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此刻的心情甚好,指尖还在虚空中一下一下地轻点。
    这个法子其实并不高明,手段也粗糙得很。
    徽元帝难道猜不出来这是挑拨离间的手段吗?但那又怎样呢?
    他会停下自己的猜忌之心吗?
    民是他的民,他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民心吗?民心却向着那个女人该怎么办?这个真相赤裸裸的撕裂展露在他面前又该怎么办?
    他心中又真的会一点隔阂都没有吗?
    要知道,疑心的种子一旦种下,迟早都会破土而出。
    无晦愉悦的情绪漾满眼底,但神情依旧一片悲悯,青色僧袍在微风中轻动。
    而他要的,就是他们的同盟破裂,两虎内斗。
    自己则尽可冷眼旁观,坐收渔翁之利。
    这是一个阴损招数,也是一个光明正大的阳谋。
    那他会怎么做?
    徽元帝会怎么做?
    周围密密麻麻全都是人,有嗡嗡嗡低声讨论的百姓、有仙人店里的员工、还有吴国来的商人。
    在各异的目光中,徽元帝此刻骑虎难下。
    他大拇指和食指在袖袍下轻轻地、一下下地揉捻着,面无表情的想,他该做出什么反应?
    冷处理?承诺自己对褚仙人并无敌对之心?还是违心的说朕不在乎刚才那番话?
    不,他绝不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这个刺杀事件仓促并破绽百出,不像是奔着杀死自己来的,反倒是像为了在公众面前说那番话来的。
    背后之人想挑起内斗。
    愈是大场面,徽元帝愈是冷静,心里像一台精密的仪器般推导起来。
    分析谁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其实可以从三个方面来看。
    一,发生了这件事,谁是受益方?
    二,谁乐见其成想让昭国发生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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