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闻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道:“所以……你们昨晚突然加速就是为了赶回局里看这个视频吗?”
    谢奇致点点头:“看完视频太晚了,你们已经休息,所以就没有叫醒你们。”
    张宝宇搓了把苍白的脸,道:“其实我们是在办公室等你们来着……”
    周林易小声补充:“只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呃……”刘立将话题引到视频内容上去,“这算是铁证了吧?咱们现在就去审问那两个人吗?”
    谢奇致:“不忙,还有一个发现。”
    随即,他将技术中队在501搜到的手机里的有用信息告诉了大家。
    “……”
    大家都没说话。这时候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已经道尽千言万语。
    见此状况,翁策出言道:“手机与账本可能属于嫌疑人。”
    话虽这么说,但……众人均觉得这个“可能”成真的概率太小了。因为账本上的字迹和忏悔书和情书都不一致,而从视频内容来看,忏悔书是嫌疑人写的,所以账本大概率属于死者。
    另一层面,凌达的手机干干净净,技术中队查到的四部手机中的两部不仅型号品牌与凌达手机一致,而且手机内部也空空如也。
    所以,手机和账本属于嫌疑人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而且即使手机和账本属于嫌疑人,又能说明什么?贩卖儿童的事实依旧存在。
    可恶的是贩卖儿童的行为,并不是证据归属。
    但从另一角度讲。
    若手机、账本属于嫌疑人,那么死者极有可能是无辜遇害,而嫌疑人则罪加一等。
    若不属于,那么就连死者的身份也完美地符合了小说情节。
    想想就令人胆寒。
    翁策说完话后,现场又陷入了沉默。常闻出声道:“那现在安排一下任务吧?”
    翁策微微点头,迅速地安排了所有人的任务。
    常闻带队研究监控,须得细心、仔细,将凌达、陈新路、陈晴出现过的所有画面记录下来。
    这一次看监控不只是看案发现场附近,也不是粗看,而是将祁府及祁府与外界相连所有路口的监控细看一遍。
    主要是确定两点,一,陈新路、陈晴是否认识凌达或肖似凌达的人,或者陈新路、陈晴是否见过凌达这张脸;二,凌达与那两位肖似他的人是否见过面,或凌达那张脸是否曾在同一时间在不同地方出现过。
    确定后一点是为了在凌达及那两名肖似他的人接受讯问时否认三人之间有关联,可以作为否定他们说辞的证据。
    若他们真为本案的嫌疑人,那么这些证据也可作为证明他们有关系的铁证。
    城郊中队的工作主要就是看监控。大案中队工作则是讯问三位嫌疑人。
    由余天文、宋朝阳讯问凌达,刘立、赵炜炜讯问脸上有疤的那位嫌疑人,江索、崔文茵讯问剩下那一名嫌疑人。
    翁策统筹全局。
    谢奇致任务比较散,一是联系人查案情中出现的电话卡通讯记录,二是时刻听技术中队的消息,三呢,得和正在调查郑裕失踪案的城区中队保持联系。
    凌达昨天上午先是被警察找到询问行踪,后又被带回了警局,说是让他协助调查,最后好不容易回了家,却被警察从身上搜出了枪,然后再次来到警局。
    最后一回到警局,他待的不再是询问室,而是冷冰冰的讯问室。
    眼瞅两个一身黑的半熟悉半陌生的面孔走进来,凌达眼珠一转,先声夺人:“警官啊,我认罪!”
    闻言,宋朝阳和余天文对视一眼,都没开腔。
    凌达没想到这俩人一点反应都不给,有些发愣。直到那两人坐下,他才回神,在心里仔细琢磨要不要在吼一声认罪。
    这时,其中一个厉声发问:“说吧,你要认什么罪?”
    凌达连忙摆出一副后悔不迭的表情:“两位警官啊!我不晓得身上有枪是错的,我要是晓得,我肯定捡到枪的时候就把它交给你们!警官们,我现在晓得错了。我真的晓得错了。”
    余天文没出声,冷冷地盯着他。
    宋朝阳记完他说的话,也放下笔,抬头盯着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咕咚。”凌达咽了口唾沫,重复道:“警官啊,我真的不晓得带枪是违法的……”
    宋朝阳没忘他被带离502之前说过的话。什么不知道没有持枪者而带枪是违法行为……他看他清楚得很。
    心里这么想着,他便推了推余天文,催促他赶紧进入正题,不和凌达扯皮。
    余天文接收到来自宋朝阳的信号,重重地咳了一声,随后厉声道:“凌达,你家有几口人?!”
    凌达再次咽了口唾沫,答道:“哎哟警官,我命苦,我家里就剩下我一个咯。”
    “你一个人来祁府租的房子?”
    “当、当然咯。”
    “你住501还是502?”
    “502……”凌达皱了皱眉,“警官你问这些干啥呢。”
    “我们在501发现了两个人,和你长得很像。”余天文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怎么解释?”
    501……两个人?!
    凌达眉头一跳,笑道:“警官你莫要开玩笑,501哪有人喃!”
    余天文冷笑:“他俩就在局里。怎么,你想和他们当面对质?”
    凌达稀疏眉毛下是一双狭长的眼。此时这双眼睛里闪烁的全是惊疑不定。
    余天文再次出声:“一个脸上有道疤,一个嘴角有颗痣。”
    “你、你们……”凌达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终于撕去老实本分的伪装,厉声诘问,“你们怎么找到他们的?!”
    余天文:“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我问你,认不认识他们?”
    凌达恶狠狠地瞪视他,没有作答。
    余天文:“老实交代!”
    凌达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认识又怎么样?”
    余天文:“你们三个是什么关系?”
    凌达:“兄弟。既然你都抓到他们了,我也懒得跟你扯了。我交代,我全都交代!我和我那两个兄弟原来在山里打雀儿,后来雀儿都学精了,打不到了,我们就把枪卖了,添了点钱换了三把手/枪。”
    余天文:“在哪偷猎?”
    凌达:“容山,松江那边。”
    容山是自然保护区,里面可有不少保护动物。不知道凌达所说是否真实……
    余天文仔细盘问他说的“打雀儿”经历,准备讯问结束后查一下验证验证。问完偷猎的事,他又问:“在哪买的枪?”
    闻言,凌达表情特别真诚:“道上有个黑哥,专门捣鼓这些东西,我们托人从他那儿买嘞。但黑哥具体是哪个,不晓得!”
    余天文让他把买/枪的时间、地点、交易金额交代清楚。结果凌达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不用说,偷猎可能是真的,但从“黑哥”处买/枪大概率是假的。
    “别想打马虎眼儿!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可都关乎你自个儿的命运,知道吗?”
    一连好多个问题问下来,凌达没有了被抓时的嚣张,也没有方才质问余天文怎么发现501有人时的豪横,反而惴惴不安。
    余天文很清楚他的心理。
    这种心理特别常见。先是被抓包时非常惊讶,在惊讶的那一瞬,可能抖落出关键信息,进了警局后又自我催眠“不承认就没有罪”。
    有这种心理的人多为色厉内荏之人,一旦看见关键证据或者被自觉露了马脚,就会举白旗投降。
    果然,凌达神色纠结,最后竟然乖乖地说了句:“晓得,我晓得。”
    第115章
    “既然晓得, 那就好好交代!”余天文趁热打铁,“枪究竟是怎么来的?别想糊弄了事!主动交代,对你有好处。”
    凌达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犹豫、纠结。
    最后他狠狠一咬牙, 回道:“我那俩哥哥给的,说给我防身。”
    撬开一个口子,后面的甚至不用余天文问, 凌达自己就直截了当地答了。
    他说其实另外两个人是一对双胞胎, 也是他的俩堂哥, 他们三人的父亲是一对双胞胎, 所以他们仨也长得很像。
    他从小跟着父亲在容山那边长大。
    他父亲有持枪证,是容山护卫队的一员。他从小就想成为像他父亲那样的人,能背着枪上山下山, 别提多威风了。
    可惜他父亲在一回驱逐偷猎者的行动中中弹身亡了。
    他那会儿才初中, 没了爹,就他妈一人将他抚养长大。
    到了成年,他想去参军,摸枪, 成为比他父亲还厉害的人。
    为此他从初中就开始每天走正步、练军体拳。可惜,他没成功入伍。原因很巧合, 征兵那段时间他妈去世了, 他忙着准备葬礼, 忘去报名了。
    也是在他妈去世的这段时间里, 他结识了一个“大哥”, 那人将他彻底带歪, 还带着他成为了杀死他爸的人——偷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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