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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迈阿密没几天,kiton的设计团队便带着样衣专程从意大利赶来,为徐知竞试穿及再次量体,以做修改和调整。
    沙龙厅的整体风格为奶白色,以胡桃色的家具做点缀,花瓶里还配着几束刚剪下的洋桔梗。
    穹顶高阔,佛罗里达向来晴好的阳光从连片的落地窗外洒向室内,由枝形的水晶吊灯反射,落满一地璨亮光斑。
    徐知竞站在中央,身边簇拥着弯腰为他测量的男女。
    夏理窝在沙发上远远望去,一时觉得对方好像新郎,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婚礼做准备。
    “圣诞舞会穿吗?”他问徐知竞。
    “那也太正式了。”
    徐知竞没有立刻解答,低头理了理袖口,随后才让视线与夏理交汇。
    “感恩节要去纽约,有个酒会。”
    沙发旁立着一架屏风,影影绰绰隔断了投向夏理的日光。
    半透的织料将光线拆成模糊的影子,细蒙蒙笼在夏理脸上,映出他原本试图藏好的失落。
    屏风下的美人轻蹙着眉头,微翘的眼睫随着视线低垂,在干净的脸颊上轻絮地落下两片暗影。
    夏理优美的颈线披着那层淡色一直没入衣领,光艳得荡魂摄魄,又郁然得哀婉清绝。
    “要一起去吗?应该有不少认识的人。”
    对于徐知竞来说,向夏理发出邀请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无非多带一位男伴出席,酒会上也都是家世相当的同龄人。
    可夏理太明白那些人会怎样想了。
    即便时隔多年,他的虚荣心还是让他无法直面现实,难以接受曾经的玩伴将他当作谈资。
    时间到了现在,北山街的大院早已不复存在。
    夏理的心却还是留在宝石山下,永不止息地重复着叶片被风吹过的轻响。
    他只好再度对徐知竞摇头,拒绝对方真心实意为他留下的选择,沉静而庸常地窝进沙发,让思绪漫无目的去飘游。
    指针一点点从午后向傍晚移动。
    漫入室内的光线先是倾斜,继而染上澄黄,呼应起窗外烧红的天空。
    夏理想起返程航班上那个被夜灯照灭的梦。
    他所怀恋的十六岁的徐知竞残忍地选择了舍弃。
    可偏偏是如今的徐知竞与他十指交扣,温柔地安慰说,从来都没有人要夏理离开。
    徐知竞说一直,说永远,说许许多多能延续到宇宙终结的词。
    夏理不作任何怀疑便听信。
    天真地认为即便看不见结局,他与徐知竞也算是爱情。
    ——
    临近日落,设计师量完尺寸,记下要修改的细节,不久便离开了。
    屋里没有开灯,蓝紫暮色透过玻璃氤满整个房间,星星点点浮动着将尽的光斑。
    徐知竞换回常服,挨到夏理身边。
    两人躲在屏风的阴影后,被丝线隐隐闪烁的碎光映衬,融成一团分不开的暗色,随呼吸轻微起伏。
    “好像新郎。”
    即使换下礼服,徐知竞仍是一派天生的贵重。
    优渥家世滋养出与生俱来的典雅与松弛,只要徐知竞愿意,他就能够拿这副斯文面孔骗过所有人。
    夏理趴到他肩上,又支起身,隔着弥漫的余暮打量徐知竞的神情。
    渐沉夜色为两人披上一层空濛的薄纱,寂寂掩去浮华,余下呼吸、心跳,以及躲不开的缱绻目光。
    “那你是新娘?”
    徐知竞笑着问夏理,语气中带点玩味,神色倒是认真,一错不错直直看进眼底。
    他半托着夏理的腰,略偏过些角度错开鼻尖。
    一面亲吻,一面攫夺地锁住对方的视线。
    夏理来不及反应,被吻得如坐云雾,晕晕乎乎还想着‘新娘’两个字,木在徐知竞的腿上,偶尔下意识地追随本能轻摇。
    徐知竞修长的五指在零碎的喘息间挤进夏理的裤边。
    后者纤细的腰肢下是丰润柔软的皮肉,细腻得像是涂满了奶油的米糕,轻易便填满指缝,沉甸甸捂热掌心。
    徐知竞亲亲夏理的脖颈,对方大约觉得痒,垂着眼帘很轻地颤了一下。
    “热。”
    夏理嘴上这么说,细白的手臂却慢慢缠上了徐知竞的肩背。
    稍低的体温沿脊骨不断向上爬,停在肩胛,模拟出浅淡的酥麻,有一下没一下坏心眼地抓弄。
    徐知竞开始低喘,克制着尽量让呼吸显得平稳。
    夏理好懵懂地眨眼,一句话飘浮得好像呓语,细细碎碎掉进徐知竞的耳朵,格外恶劣地戳穿了他的难耐。
    “我听到你的心跳了。”
    他说着贴了贴徐知竞的脸颊,零星将吻带至颈侧。
    对方的脉搏正随着心脏一次次鼓动,醒目地在滚烫的皮肤下织出脉络,将对夏理的迷恋毫不掩藏地呈现在眼前。
    夏理小动物似的用鼻尖蹭蹭徐知竞的喉结,在对方显眼的吞咽过后将其包裹进湿热的唇舌。
    凸起的喉骨随嫣红舌尖不断游移,湿漉漉找不到落点,变成一种甜蜜的煎熬,掐不灭地持续燃起高热。
    “要不要回房间?”
    “嗯?”夏理一时没能反应,“不要。”
    “之前不是不喜欢在这里吗?”
    徐知竞的裤子撑得醒目,说出来的话却软绵绵。
    一团棉花似的盖到夏理心上,还没开始就捂得他脸红心跳。
    “之前是,之前是因为……”
    夏理话还没说完就被徐知竞抱起来,转而压在身下。
    肌肉流畅的手臂支在夏理脸侧,稍一转眼便是挽起的衣袖,以及衣袖下隐忍着浮起的青色脉络。
    徐知竞半跪在沙发上,曲起膝盖挤开夏理的腿。
    后者乖驯地不做任何抵抗,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还在为先前的话春情荡漾。
    “你要听我说完……”
    夏理这么说着,皓白的手腕倒是趁势搭回了徐知竞肩上。
    他缓缓揽至对方颈后,一寸寸收紧,不依不饶非要与徐知竞心跳相接。
    “现在可以说了,我会全部听进去的。”
    徐知竞趴在夏理颈边,一开口就是温热的吐息,散乱地落满皮肤。
    细密薄汗沾着发梢酿出独属于夏理的香气,纠缠着爬遍徐知竞全身,将话音也抹得撩人,带出彻底沉沦前仅剩的理智。
    他像是控诉,又似乎调情般嗔责,嘟嘟囔囔说道:“因为现在是恋爱。”
    这个答案幼稚得出人意料。
    徐知竞听得一愣,一时失笑,深秀的眼眉浅浅舒展开来,掩不去的热忱与痴迷。
    他带着笑意吻夏理,一直从眉心吻至指尖。
    夏理几乎要为这样温情的时刻窒息昏阙,拖着两条乏力的胳膊紧紧缠住徐知竞,被玩得一片混乱,只知道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哼吟。
    空乏的心脏好像随躯壳一道被填满。
    灵魂飘飘摇摇悬在半空,带来一种精神上的轻盈。
    夏理微开着唇瓣追索,脸上黏糊糊抹开一丝涎水,再往下也同样被黏着濡湿,让清浅的草木气掺上浓重的膻腥。
    徐知竞叫他宝贝,陆陆续续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夸他乖。
    夏理失焦的眼睛茫茫然盯着徐知竞的脸,模糊勾勒出轮廓,莫名产生很飘忽,很梦幻的憧憬。
    他有点不甘愿夜晚终将结束,不希望徐知竞离开。
    因而一再迎合索求,恍恍惚惚摒弃了姓名,轻叫起老公。
    “喜欢你,好喜欢你……好舒服……好喜欢……”
    夏理混乱的反馈让徐知竞在无奈的同时又暗自窃喜。
    他放慢动作替对方擦掉了脸上的涎水,顺势将指腹抵上夏理的唇瓣,迫使对方张着嘴,急不可耐地吐出舌尖索吻。
    “先回答我的问题,答对了就亲你。”
    徐知竞的矜贵是天生的,恶劣更是。
    他说着捏了捏夏理的舌尖,趁着对方把舌头往回收,自然地将食指伸进了对方的口腔。
    才被擦干净的脸上再度挂上银丝,顺着嘴角洇湿徐知竞的指节,让他的提问都隐约沾上了稠滞的水声。
    “是喜欢老公,还是喜欢这样?”
    夏理的舌头被摁着,含糊说不清话。
    徐知竞倒是耐心,俯到对方唇边听他的答案。
    夏理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才哭过的语调里还带着鼻音,瓮声瓮气给出一个回答。
    “喜欢,徐知竞。”
    第46章
    半开的百叶帘间错漏进夏末的阳光,夏理坐在咨询室里,对面是他的私人诊疗师。
    墙上有一幅挂画,是一个人站在通向海面的栈桥上。
    “我想我是在为自己对恋爱的生疏而焦虑。”
    这是夏理第一次向对方说起徐知竞。
    含糊其辞地提及,但总好过像先前那样什么都不愿意吐露。
    他说得太简略,以至于杯中的冰块没能化开,稍稍一碰便当啷撞出清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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