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宁信长公主和许时渡上完香后,宁信长公主留在灵堂,霍翎带着许时渡去了隔壁。
    许时渡握着霍翎的手:“你的手好凉。比我的还要凉。”
    霍翎道:“是在灵堂待久了。”
    许时渡摇头:“你肯定一夜没睡。阿翎,如果你心里难过的话,就哭一场吧。”
    霍翎抽开自己的手,为许时渡理了理头发:“没什么好哭的。倒是你,接下来几天不要再来了,等彻底养好了身子,你再天天过来也不迟。”
    陪着许时渡说了会儿话,又问了下许时渡女儿的情况,霍翎才带着无墨出去。
    她没有立刻返回灵堂,而是站在屋檐下,仰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许久都没有说话。
    无墨担心地看着霍翎。
    霍翎注意到无墨的眼神,平静道:“人这一生,幸福而圆满的时光总是短暂。但至少,我曾经拥有过这样一段时光。”
    无墨险些又落下泪来。
    但这一次,她紧紧咬住自己的牙关,将上涌的泪意生生又咽了回去。
    “娘娘,我知道了。”
    第88章 鹿形玉佩。
    霍翎一直很注意季衔山的身体。
    在季衔山出生以后,她安排了小陈太医和两位医女贴身照顾季衔山,其他近身伺候的宫女嬷嬷也都粗通医理,入口的东西更是仔细得不能再仔细。
    靠着这样精细的照看,再加上季衔山在娘胎里养得壮实,季衔山生病的次数不算多。但他每一次生病,都能把凤仪宫折腾得人仰马翻。
    眼下这种情况,霍翎更不敢让季衔山生病。
    可这天夜里,季衔山还是发起热来。
    霍翎这三天忙前忙后,没睡过一场整觉,今晚好不容易睡下一会儿,得知季衔山生病,又立刻惊醒,披上外衣去看季衔山。
    小陈太医和两位医女也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再晚些时候,太医院的太医也被请了过来。
    折腾了大半夜,待到外面天光微亮,季衔山才终于退热。
    霍翎架着他的胳膊,方便宫人帮他重新换一身干爽的衣服。他原来那身衣服已经被汗湿了。
    “母后……”季衔山难受得小脸都皱了起来,本能地靠在霍翎怀里,“安儿好疼。”
    霍翎用手捂住他的眼睛,低声哄道:“睡一会儿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真的吗?”
    “真的。”
    霍翎一遍遍轻拍他的背,哄着他入睡。
    无墨走了进来,动作放得极轻:“娘娘,小陈太医正跪在外面请罪。”
    霍翎道:“让他起来吧,这件事情不怪他。”
    季衔山生病一事,确实不能怪小陈太医照看不周。这几天时间,别说季衔山一个两岁的孩子,就连他们这些做大人的都折腾得不轻。
    不过季衔山才刚退热,这会儿正是虚弱的时候,肯定暂时不能去灵堂了。
    虽然霍翎下过封口令,不允许任何宫人乱嚼舌根,但前来哭灵的朝臣命妇也是有眼睛的——
    陛下和太后迟迟没有在灵堂出现,后来太后出现了,陛下却不见人影。
    这其中的缘由,其实不难看出来。
    许多朝臣不免在心底默默叹息:一个不满三岁的太子没什么问题,但一个不满三岁的幼帝,实在是有太多变数了。
    其实真要说年纪的话……
    有几人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季渊晚身上。
    十五岁的少年身形略显单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褪去了孩童时的青涩,沉默跪在蒲团上,周身透着几分沉稳端凝,远胜同龄人。
    ……
    霍翎陪着季衔山躺了会儿,等季衔山睡安稳了,她才赶去灵堂。
    刚踏入灵堂,文盛安就过来给她请安,还委婉问候了下季衔山的身体。
    霍翎知道季衔山生病的消息瞒不住这些老狐狸,但在听到文盛安的问候时,心情还是难免有些糟糕。
    更让她觉得糟心的是,她派去监视端王府和柳国公府的人回来禀报,说昨天傍晚,端王和端王妃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趟柳国公府。
    “知道原因吗?”
    “柳国公病重,他们带着药上门去探望。”
    因为暗卫传回来的这个消息,等文盛安走开后,霍翎下意识朝着柳国公的位置看去。
    却发现原本安排给柳国公的蒲团上,正跪着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正在低头拭泪的年轻人回过头来,对上了她的视线。
    下一刻,年轻人连忙低头,匆匆来到她的面前:“微臣柳诚,给太后请安,再代祖父柳国公向太后告罪。”
    霍翎语气平静:“柳国公何罪之有?”
    柳诚的姿态摆得十分谦卑,他说柳国公年事已高,又因为进宫哭灵一事哀思过度,精神恍惚。昨天傍晚回到府里,在下马车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伤了左腿。
    柳国公的左腿早年就受过伤,这一跤摔下去,顿时就下不了地了。
    “这是祖父强撑病体写的请罪折子和致仕折子,他老人家原本是想亲自送进宫里来的,但晚辈实在不忍心,就强留了祖父在家,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说到最后,柳诚一边往下跪,一边从袖子里取出两本墨迹崭新的折子。
    霍翎眼眸微微一闪。
    周围听清这番话的人都吃了一惊。
    柳国公要致仕!?
    霍翎接过折子,打开扫了几眼。
    笔画有些歪斜,不复平日工整流畅,但依旧能看出是柳国公本人的字迹。
    柳诚说的话,倒是和暗卫回禀的消息吻合。
    端王一系的势力,大半都集中在端王和柳国公两人身上,要是能顺坡下驴,应下这道致仕折子,让柳国公失去兵部尚书之位……
    不。
    不能这么做。
    按照朝廷的惯例,像是柳国公这样的重臣致仕,一般都要来个三请三让。要是她迫不及待应下这道致仕折子,那就显得太急切了,也容易打草惊蛇。
    而且也没必要这么做。
    既然已经决定彻底拿下端王府和柳国公府,那柳国公是致仕还是不致仕,区别都不大。
    心中拿定主意,霍翎看着柳诚:“柳国公乃国之重臣,如今先帝刚去,朝局不稳,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就要递折子致仕,实在是让陛下和哀家为难。”
    “还望柳国公能以大局为重,多支撑一段时间。如果他身子不适,可以留在家中好好休养。”
    见柳诚还要再说什么,霍翎摆手:“柳公子回去的时候,顺便带上太医院的太医,让太医给柳国公好好看看。”
    “外面的大夫再好,终究不如太医院的太医可靠。”
    ……
    “太医走了吗?”
    满是草药味的房间里,柳国公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唯独一双眼睛依旧锐利。
    柳诚道:“孙儿亲自送太医上了马车。”
    柳国公低咳起来:“那就、就好。”
    柳诚连忙扶起柳国公,用手掌为柳国公顺气。
    柳国公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他一手扶着床沿,看向一旁面露不解的柳诚:“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柳诚抿了抿唇,犹豫许久,才轻声问:“祖父,昨天傍晚端王、端王妃和您都聊了些什么。”
    “为什么他们一走,您就决定生病致仕?”
    ……
    “所以说柳国公真的生病了?”
    太和殿里,霍翎正在询问那名从柳国公府回来的太医。
    太医一边回答,一边将柳国公的脉案呈递给霍翎。
    霍翎看过脉案,细问了几个问题,才让太医下去。
    无墨询问:“娘娘愁眉不展,可是因为柳国公生病一事?”
    霍翎摇了摇头,又重新看了一遍脉案:“从我得到的消息来看,柳国公确实是生病了。但是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不进宫,又让我觉得太过巧合。”
    霍翎思索许久无果,丢开脉案,先去看了看季衔山。
    季衔山睡了一觉,人还是恹恹的,看到霍翎来了才精神一些:“母后你去哪儿了。”
    霍翎道:“母后就在隔壁。”
    季衔山点点小脑袋:“左嬷嬷说母后有很多事情要忙。”
    霍翎揉了揉他的头发,问:“你现在困不困?”
    “不困。”
    “那吃过东西了吗?”
    “吃过了。”
    “母后要去书房忙些事情,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季衔山连忙喊道:“要!我会乖乖的,不吵到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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