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燃心坐在床边,看着屏幕里的女人从一开始的活泼灵动,在一次又一次的记录间,沦陷在那个名为沈自清的囚笼当中,变成了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导师的研究成功了,他完成了一个壮举,异常腺体的人群有了治愈可能,但实验样本不足,他需要更多的临床实践……”
    沈燃心瞳孔猛然一缩,差点激动的站起来。
    视频一段段的放过去,都是梁梅的自述,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也越来越疯狂。
    “导师不再让你参与实验了,他说你疯了,他让我同你离婚,可是、可是……”
    “你的研究方向已经跟导师的初衷背道而驰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头看看我?”
    “我是梁梅,沈自清的妻子,星科院院长最得意的学生,今天和导师的研究已经到了最后一步,虽然还未经过临床实验,但从理论上来说,异常腺体是有可能被治愈的,导师让我向你隐瞒实验过程,我想了很久,接下来,我会把实验全过程录制下来,永久的储存在这里……我把它藏在角落里,如果有一天你能找到,说明你会爱过我。”
    “马上就要临床实践了……他发现你私自做人体实验了,他很愤怒,我求了他好久,他才答应我不会举报你的,可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导师去世了,课题被紧急叫停……不会再有后续了。”
    “沈自清,我不想喜欢你了。”
    第156章 但我偶尔也不太讲道理
    或许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心中有爱的人总是不会真的走到绝境。
    当年离开庄园的时候,沈自清一把火烧了他曾经留下的密室,却不曾踏足一步这囚了梁梅半生的地下室。
    沈燃心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攥着那一小块智脑站起来,回身就要拉起陆止。
    结果发现陆止一米九的大个儿几乎全都探进了低矮的床底下。
    沈燃心拉着他的腰带把人拉出来:“你干什么呢?”
    陆止脸上蹭了灰,但是那双浅金色的眸子却比以往都要亮,他张开手,掌心躺着那半片翡翠。
    “……”沈燃心哽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的碎片拢在一起,皱着眉伸手拨了一下。
    似乎在奇怪为什么这两个碎片不能自动合二为一。
    沈燃心把他拉起来:“你当消消乐呢,起来,走了。”
    陆止收起两块碎片,很难过的站了起来。
    “别哭了。”沈燃心抹掉他脸上的灰:“回家,沈哥哥给你修。”
    陆止眨了眨眼,没听懂。
    但是沈燃心有点等不及了,他迫切的想回异管中心,把这个智脑里的东西拿给院长看。
    *
    沈燃心牵着陆止的手一脚踹开了院长的办公室。
    陆业山和院长都在,两人似乎是在商量怎么处置沈自清比较好,结果就被沈燃心吓了一跳。
    “你……”院长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门框。
    这姓沈的什么毛病?
    刚还要死要活的非要带陆止出去,这才出去没半天就回来踹门?
    沈燃心把智脑里的东西视频稍微剪辑了一下,只放了实验的那部分:“当年星科院是否有进行过这个实验?”
    院长和陆业山一同盯着屏幕看。
    半晌,院长激动的捧起光脑,开始一边看一边啃指甲。
    陆业山抬起头:“你在哪儿找到这东西的?”
    沈燃心愣了一下,开口道:“算是……算是我妈的遗物。”
    “星科院曾经确实有过这方面的研究,当时还是星科院院长的萧老师带的队,你父亲……沈自清也在他的实验室待过一段时间。”陆业山开口道:“只是后来实验室似乎发生了意外,萧老师在家中自杀,这个实验所有的数据全都被毁了,裴照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有关这个实验的任何数据。”
    沈燃心抿了抿唇,沉声开口道:“我妈说,是沈自清杀了他……但是具体的经过并没有说。”
    陆业山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陆止。
    从刚才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他这便宜儿子已经开始警惕了,整个肌肉紧绷,眸子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场上还在移动的活物——裴照。
    似乎只要裴照一开始靠近——哪怕是无意之间靠近他或者沈燃心,都会遭到他的攻击。
    裴照总算从视频里抬起头来,正要开口:“来——”
    下一刻就被陆业山捂住了嘴。
    他看着裴照,低声开口道:“别叫人进来,有什么想法,现在说。”
    这个时候一大批alpha冲进来只会刺激陆止失控。
    裴照自然很快就理解了陆业山的意思,连忙点了点头。
    陆业山这才放开他的手。
    裴照小声又激动的开口道:“我需要一些人手,陆止可能有救了,但是,这个方法没有经过临床试验,也没有条件进行大量的临床实验,陆止现在的情况等不得,所以,我打算现在立刻就给陆止手术。”
    沈燃心咯噔了一声,攥着陆止的手微微捏紧了一下:“会有什么问题吗?有风险吗?”
    “当然,只要上了手术台都有风险,但是这值得一试!”裴照激动的脸都红了:“如果成功,收益远超风险……以我的专业水平来看,我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他这个“百分之八十”的声调高了一点,陆止已经在低吼警告了。
    院长缩了缩脑袋,在陆业山身后躲了一下:“但是我现在需要一个暂时不会动的陆止,得给他注射麻药。”
    沈燃心自然知道院长话里的意思,吸了一口气,小声道:“我来。”
    陆业山点了点头,让人送了注射针进来。
    沈燃心接过针剂,看了一眼院长,低声对陆止道:“乖一点,等你醒过来……”
    他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立flag比较好。
    他给陆止的手臂上消毒,针尖抵住陆止的皮肤。
    但陆止此刻太过于紧张,肌肉硬的像石头一样,针头根本就扎不进去。
    沈燃心的手在抖,他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放松,陆止。”
    陆止手上的电击圈释放出一点电流,让沈燃心的手更麻了。
    即便身处在一个让他十分不安的环境里,即便刚才还在受到电击圈的伤害。
    陆止也开始违背天性的收起攻击性,抱着沈燃心不说话。
    沈燃心深吸了好几口气,用了浑身最大力气才让自己的手不那么抖,将一管麻醉剂扎进了陆止的手臂。
    剑拔弩张的气息销声匿迹,很快,陆止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院长让人抬了医疗舱,把陆止放进医疗舱里抬走了,自己也拿着光脑风风火火的跟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去。
    沈燃心捏着针管的手一松,针管掉在地上,啪嗒一声。
    陆业山走过来,捡起针管,折断,扔进一边的医疗垃圾箱内,开口道:“放心,裴照在这方面天赋很强,他既然说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证明梁梅留下的东西足够救陆止了……可能,不止是陆止。”
    沈燃心用手攥住那只不停颤抖的手,好半晌才开口道:“要多久?”
    “不知道,但裴照心里有数。”
    陆业山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
    沈燃心其实很少能看见他特别紧张的时候,就算程澄那次都快炸成英雄碎片了,他也只是冷静的站在一边,操控全局。
    像是在大局面前,完全不会在乎个人生死的铁血模样。
    或许只有这种性子,才能让他在面对当年的事情之后,能够保持理智和清醒的走到现在,不会疯成另一个沈自清。
    他其实比沈自清强多了。
    魏洄之真是没眼光,看上的都是什么垃圾?
    沈燃心缓了很久,想起光脑里的梁梅的画面,开口道:“沈自清,会怎么样?”
    陆业山沉默了一下,开口道:“除了死亡,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联邦和军区都不会放过他,这么多年,他在那条歧路上走的太远,已经回不来了。”
    沈燃心抿了抿唇,没说话。
    “你是不是有问题想问我。”陆业山拄着拐杖开口道:“是不是有时候,也会觉得我冷血到不近人情?”
    沈燃心摇了摇头:“我确实有问题想问你,但不是这个。”
    陆业山莫名松了一口气:“什么问题?”
    “沈自清现在关在哪儿?”
    “异管中心的a3羁押室里。”
    “他一定会死吗?”
    “一定会死。”
    “他有一个实验室,里面都是他的复制体,说不定他早就留好了后手。”
    “小燃心,我和裴照也没有那么废物。”
    沈燃心点了点头:“他会怎么死?”
    陆业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可能是觉得他的关注点过于奇怪。
    沈燃心继续说:“可以被我打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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