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瑞的头磕得咚咚响。
    这就是我萧泽的儿子。
    隋王的表情逐渐淡漠。
    他娇生惯养的孩子,他的种,竟然在敬贤帝的儿子跟前,做出这样卑微屈辱的举动。
    这样的废物还要他何用?
    即使能夺得天下,传给这样的不孝子又有何用!
    ——我不会再输给敬贤帝!!!
    隋王从牙缝里挤出笑容,在这时一抬手。
    他袖子里有支锋利的暗器,那暗器就像一道璀璨的流光。
    衣袖落回原处时,萧宝瑞已经倒下。
    箭镞钉穿了萧宝瑞的咽喉,使萧宝瑞再也说不出任何没有骨气的话。
    萧宝瑞只能用一双惊恐的眼睛,最后凝视这个世界,再在不甘中睁着双眸,瞳孔里逐渐消散了光。
    隋王杀了自己的亲生子!
    在场者都被这一幕震撼了。
    无数张脸变得和萧宝瑞同样惊恐,在御道僵立,犹如石像。
    而隋王本人同样因为萧宝瑞的死,发出歇斯底里的喉音,大笑道:
    “我,杀了江氏,杀了许氏,杀了儿子,杀了皇兄!”
    “我没有软肋!我没有软肋了……”
    “萧烬安!”隋王道,“你知道吗,你不是从小就问本王,你母妃怎会染上恶疾,我告诉你,那不是恶疾,我杀了她,我也杀了她!!!”
    “她很好,我恨她。”
    “她的饮水饭食里有我暗下的金属粉,无毒却能致人死地。”
    内脏溃烂,吐血而死。查无原因,是种手段特殊的谋杀。
    “如今我要杀的,是你这个养子,你现在去死,将皇位还给我!”
    幽兰教徒振奋,举刀收缩包围。
    萧烬安手里握着刀,因为得知母亲死亡的真正原因,刹那间犹如被人绞碎了心脏。
    那是最好的母亲。
    宽恕他,教育他,陪伴他。
    她曾潇洒恣意地活着,然后,她被他们摆布,被他们害死了。
    他在仇恨隋王的同时,强忍住自己即将手刃仇人的行为,他在想,为何到现在还没能等到他的皇后。
    如果白照影没能逃出生天……
    按说,他已经安排了最周密的部署,在高朔之外,仍有他的布置?
    难道高朔也没能抵挡住幽兰教徒?
    还是高朔蛰伏太深,在最关键的时候,反而摆了他一道!
    萧烬安的忧心,让他肺腑几乎炸开。
    快要到达他等待的极限。
    连接御道的小径,从远到近传递来奔雷般的马蹄声响,是数不清的骑兵队伍。
    骑兵在前,步卒在后,这是上京城的常备军队伍,归顺天府府尹管辖。
    也许是因为形势紧急,从而激发了白照影的潜能,也可能是崔执简给白照影挑选的那匹马,十分乖巧通灵性。
    白照影奔跑在这支队伍的最前面,他是这支队伍的领袖。
    就像是白照影前世没能做到,而今生期待的那样,他充满激情,能跑能跳。
    白照影在拼命地奔赴萧烬安。
    他的出现,和他带来的援军,使得局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援军到处炸开贯穿整条御道,甚至是整座天坛的喊声。
    他们喊得是:
    ——“皇后救驾!”
    ——“皇后救驾!”
    ***
    隋王难以置信地注视白照影。
    虽然迅速,但还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被骗了。
    他的养子萧烬安,确实有软肋,谁也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所以萧烬安绝不会让人有得手的机会。
    他们在引他出动。
    迟了。
    锦衣卫从内向外,全部开始向四面八方反击。
    他的教众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再有外援的加入,眼前到处是幽兰教徒被诛杀倒下,多年经营,在此刻化为泡影。
    可他根本来不及惋惜。
    因为有一把刀已经指向了他的脖子,萧烬安就在他的眼前。
    隋王在萧烬安的眼睛里,看不见任何复仇的喜悦,他力量远不如萧烬安。
    兵刃交接不过几回合,他就被萧烬安用绣春刀贯穿了腹膛。
    刀口刺进身体时,最初的感觉不是痛,而是凉。
    隋王垂头看到那把刀刺进身体。
    隋王沿着刀背一路望向萧烬安的右手,又沿着他的右腕,缓慢地,上挪移向他的脸庞。
    自从他们父子恩情决裂,隋王有十年没仔细打量过萧烬安。
    萧烬安和敬贤帝长得不像。
    萧烬安像他的母亲。
    恍惚一瞬,隋王在临终之前,想,也许赢家不是敬贤帝,也根本不是敬贤帝的血脉。
    赢家只是萧烬安。
    他给所有恩怨做出了断。
    他是渡过万千劫难淬火而生的大虞君主,是历经所有竞争与淘汰,最适合的继承人。
    自己和敬贤帝,谁都没有取胜。
    生命消散,爱恨成空。
    隋王的眼睛闭上了。
    ***
    “吉时将至,请陛下登基。”
    整座天坛的幽兰教徒全都被剿灭干净。
    宫人们迅速拖走尸体,御道来不及用清水泼洗,满地血迹纵横。
    典礼日期不可更改,礼部的官员提醒皇帝,要继续完成仪式。
    但为了与吉时切合,前面的冗长环节全部取消,皇帝率领百官尽快进入圜丘,站在天心石祭告,由司礼监昭告天下新的帝号。
    萧烬安甚至来不及换身衣服。
    作为皇帝,他是大虞最年轻的一个,身着染血的龙袍登基,他也是唯一一个。
    不过,精简的仪式反而更符合他的心意。
    新皇帝挽起皇后走进圜丘。
    天空澄碧,圆形的巨大的平台,最中心有块光滑如圆鼓的石头,这就是天心石。
    从古唯有皇帝能站在这里。
    他向天祷告,祷祝辞是礼部早已写好,放在萧烬安案头让他背诵记熟的。
    照本宣科,对于萧烬安来说并不复杂。
    只是因为周围太过安静,圜丘的拢音效果更胜天坛别处,在天心石正中,声音向四周不断反射,使得皇帝的祭告声,犹如在整片空间里来回反复。
    “维大虞庚寅正月丙辰,朔之二十日。”
    “臣萧烬安,受命于天,承继大统,继位为大虞皇帝。”
    “臣愿以身作则,勤政爱民,修德行仁,使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祈求昊天上帝,庇佑大虞江山社稷,风调雨顺,国祚永昌!”
    司礼监总管,大太监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维大虞宣武元年,正月二十日。
    兹定年号宣武,愿以此年号,彰显朕之武德,庇佑天下,威震四方。望我大虞臣民,同心协力,共襄盛举,使大虞国运昌隆,万世不替。”
    宣武帝。
    萧烬安选择了个武德爆棚的帝号。
    原书当中,他本来要因战而死,却一次又一次历经战火洗礼而浴火重生。
    白照影不由骄傲得意,在小小的感慨时,感觉到有人在叫他,那是今日典礼的下一流程,属于他的主场到了。
    白照影赶紧登上圜丘的最高处。
    他脚步轻快,从来都很活跃。
    他的头顶已戴上萧烬安为他亲手加冕的珠冠,突然在眼前,多出若干道珍珠流苏。
    流苏模糊了白照影的视线。
    所以他看见夫君浑身连成片的血渍,低头瞧瞧,自己满身沾着泥土。
    他眨眨眼,觉得好笑。
    他们应该是史上最狼狈的皇帝和皇后了。
    他这样想着,脸颊被人轻轻捏了捏。
    在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有些坏皇帝竟然还敢不老实!?
    不老实的坏皇帝垂首倾身,白照影突然额头一暖。
    古代其实不兴这个,按说帝后也不应该公开示范这个。
    不过,不重要了。
    白照影踮脚凑过去,吧唧了他一口。
    《宅斗之庶子欲孽》的剧情,到此彻底结束了。
    从此大虞是他们的时代。
    从此他们有对方,有未来,再也掺杂不进任何过往的恩怨。
    从此……
    登皇封后!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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