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等大战之后,主公在另行处置刘恩佑罢。”
    刘阔满心的恼怒、愤恨都要爆发,他甚至准备强行无视姜山的话语、保下刘恩佑了。
    结果却在要开口之时被姜山这三句话给架得上不去也下不来了。
    那憋着的感觉实在让他难受,但此时此地他却必须要强压下那份暴怒、甚至还得接下姜寰清给他递过来的台阶。
    “……还是小先生以大局为重。”
    “恩佑!还不赶紧过来跪谢小先生不杀之恩?!”
    刘恩佑随着刘阔的喊话一言不发地低头上前、直接跪到了姜山面前。
    他双手高举头顶,看不见面容,声音却带着一股任谁都能听出的森冷寒意。
    “多谢,小先生不杀之恩!”
    姜山立于他身前垂眸看他,轻扯嘴角。
    “我与你有何恩怨可言?不必跪我。”
    他说完又转头看向刘阔:“只希望刘将军能够珍惜主公为他争取的机会,不要再犯违背军令的错误。”
    “若有再犯……”
    刘阔直接踢了刘恩佑一脚,义正词严:“若有再犯!便让他提头来见!!”
    姜山一笑。
    “如此,便好。”
    ……
    这场议会终于结束。
    结束之后益州军的将领和谋士们走得一个比一个快。
    今日真是让他们开了眼,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公如此愤怒、甚至被隐隐压制的模样。
    “啧啧,果然传言不可尽信啊。小先生脾气虽好,却也不是能够让人随意拿捏之人啊。”
    “小先生何止是不会被人随意拿捏?你怕是忘了小先生在被主公请出山之前,可是亲手埋葬了他的上一任主公哇!”
    “千万不要因为小先生看起来小小软软的就认为他真的软,连赵广都能死在他的手中,这世间还有多少人能够命硬过赵广啊?”
    今日一会,倒是让这些益州军的主将们,更对小先生尊敬了三分。
    而周元和此时也扇着扇子,面色复杂的看着宋通达。
    “通达兄啊,时至今日,我倒是不知主公那般大张旗鼓的请小先生下山是好还是歹了。”
    “小先生性格也太过刚硬。”
    宋通达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位老友,摸摸胡子最后还是没忍住嗤笑出来了:
    “性格太过刚硬?笑死。”
    “元和啊,你难不成以为‘天下第一谋士’是什么随随便便都可被人得到的名头吗?”
    “无论什么只要是‘天下第一’便已经足够让人以最谨慎恭敬的态度对待,而在这之后再加上‘谋士’二字——”
    “世间蠢人都以为这天下是武将在争夺谋划,但你我难道不知,执子之人到底是谁?”
    “一个谋士便可分裂三国,同样的一个谋士亦可使一国崛起、或挽大厦于将倾。”
    “如此,你竟还嫌一个从三岁起就被定为天下第一谋士的人性格刚硬、不为你主公低头。”
    宋通达又笑了一声:“若我是天下第一谋士,我此时怕不是已经一口忒在刘阔脸上、让他醒醒脑子。”
    “若我那不当人的师弟是天下第一谋士,他现在想的怕是要直接做局灭了你益州军、用你们祭天当做他另投新主的投名状了。”
    “就这你还觉得那小倔驴性格刚硬?”
    “你该让你的那位主公自己反省一下,他为什么没有足够的容人之量让那小倔驴心甘情愿地辅佐于他。”
    周元和:“……”
    周元和恨恨地扇了扇扇子:“说的这么多,你不也喊他小倔驴?!”
    宋通达:“。”
    “嗐,不过此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至少在两军决战之前,刘恩佑的命是保住了。”
    宋通达听到这话眯了眯眼,又开始上下摸胡子:“那可不一定。”
    周元和大惊:“小先生如此记仇、要杀刘恩佑吗?”
    宋通达白他一眼:“别瞎说。”
    “那小倔驴虽然心眼小又记仇,但人不犯他他不犯人。表面还是很光风霁月的。”
    “那通达兄你?”
    宋通达想了想:“主要是,刘恩佑可能总想找死。”
    周元和:“?”
    宋通达摇摇头:“这我也不确定,多费脑子啊,我这感觉自己的头疾好像又要犯了。
    好了好了莫要跟我说话!老夫要回去躺一躺!”
    周元和:“。”
    我把你喊过来就是让你养老的是吗?!你倒是把话说明白啊!
    *
    当夜。
    田家村口。
    一人蒙面骑于马上,看着这已经沉睡了的村庄眼中露出一丝冷笑。
    他转了转手中的钢刀,翻身下马。
    借着苍白的月色他直接找到了村中村长家的房屋,而后一刀劈开门刃,跨步而入。
    “是谁?!”
    “救命、有强人——”
    被声音惊醒的田村长一家刚聚集到一起,便对上了那迎面而来的屠刀。
    “没用的肥羊本就不该挣扎,我说要你们死你们就得死!!”
    铛!
    从旁边忽然伸出一把长剑、结结实实的挡下了刘恩佑的屠刀。
    “四弟!!竟然真的是你!”
    “你竟真的狠辣至此!”
    刘恩佑被挡下也丝毫不惧,当场冷笑一声:“谁是你四弟?不过是一个蠢而不自知、认贼作父的棋子罢了!
    凭你也敢喊我四弟!至少我是真的姓刘!”
    宴崇山听到刘恩佑的话瞳孔骤缩,“你说什么?什么认贼作父?!”
    “你休想在这里挑拨我与义父的关系!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凭你今夜所作所为,义父便是再也不会对你网开一面了!”
    刘恩佑看着表情有一瞬间动摇的宴崇山哈哈大笑:“你可真是蠢啊!宴崇山!”
    “你到现在还没想清楚明白为什么他刘阔一定要保下我吗?!”
    “你以为我在你之后那么多城池私自收税、欺压百姓他刘阔是分毫不知吗?”
    “你也不想想,若是没有人帮我掩饰扫尾,你会到如今都不知我做了什么?!”
    “就算你把我再带回去他刘阔也绝不会杀我!被斥责的只会是你宴崇山!
    毕竟,他那三千金饼的私库里,至少有一半都是我为他强夺来的!!”
    宴崇山身形巨震:“这不可能!义父不是如此之人!!”
    刘恩佑眯眼,趁他怔愣之时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把药粉撒到他面上,而后爆喝一声刀刀直取他性命!
    “宴崇山,怪就怪你不识好歹、非要在这里等我,区区庶民而已你却非要保他们。”
    森寒刀光逼的宴崇山步步后退,在退无可退之时、刘恩佑一跃而起,大刀直冲宴崇山脖颈:
    “下辈子投胎,别管那么多闲——呃啊!”
    在刀锋即将划破宴崇山的脖颈之时,一支黑铁精箭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呼啸而来!
    一箭封喉!
    笃。
    宴崇山看着直接连人带箭扎在泥土墙上的、距离自己的头颅只差三寸的黑色铁箭,然后转头便看到了从月色之下缓缓走来的屠门明光。
    “哎呀呀。大哥,看来小先生的交代还是我完成了。大哥还是大意了啊。”
    “义父说提头来见。一会儿我就提着头去见他。”
    宴崇山:“……”
    宴崇山深吸口气,目光锐利如电:“你到底是何人?!”
    一直在益州军老老实实的屠七在这时才抬头,晃了晃脑后狼尾束发:
    “在下屠门明光,给大哥问好。”
    宴崇山:“?!”
    作者有话说:
    宴崇山:你到底是谁?!
    老七:我老六啊!
    第40章 二顾茅庐
    回程的路上,宴崇山一路沉默。
    他心中对屠门明光的戒备提升到了顶点,却在是否要把屠七隐瞒了真实姓名的事情告诉义父这一点上产生了犹豫。
    若是从前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向义父说出自己的怀疑、痛斥屠门明光包藏祸心。
    若是从前他也会提着刘恩佑的头颅告诉义父他再次不尊军令而后被自己抓住处置。
    可……
    他说的话义父真的都会相信吗?
    义父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又有多少是不掺虚假的?
    从前他从未怀疑过的事情,现在却犹如一座大山深刻而沉重地压在了他的心上,让他几乎无力再去思索其他。
    而除此之外,刘恩佑在决定杀他之时冷笑着嘲讽而出的那句“认贼作父”,也让他极其在意。
    谁认贼作父?
    他宴崇山认贼作父?
    那么,谁又是那个贼?!
    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挣脱谎言的束缚、想要破茧而出。
    宴崇山用力按了按心口,一言不发。
    偏偏就在此时,他听到身旁屠门明光那过分轻松的、甚至还带着点愉悦让他咬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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