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聘礼,江瑾年就更没有想法,是给江家还是给王府,都和他没关系。
    但宗聿明显不这样想,他随手开了两个箱子,里面堆满了金银玉器,富贵迷人眼。
    “这里的东西有一半是宗正院按亲王规格给的聘礼,江家添入嫁妆返还,另一半则是我单独给你备下的聘礼。我愿聘你为妻,只因为是你,和旁人的算计无关。”
    江家薄情寡义,苛待江瑾年在前,陷害江瑾年在后,宗聿半个子都不想便宜他们。有这笔钱,他直接给江瑾年不好吗?
    江瑾年怔愣片刻,一屋子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没有迷了他的眼,反倒是宗聿的话让他心里一惊。
    他不在意是因为知道不属于自己,可现在有个人把这些东西捧到他面前,一腔赤诚地告诉他,所有的一切只属于他。
    就算他铁石心肠,此刻也忍不住心软,更何况他对宗聿的印象一直不坏。
    意识到自己的内心在动摇,江瑾年脸上燥热,眼神回避躲闪,苦笑道:【王爷,不值得!】
    第15章
    寒潮之后,京都天气回暖,一连两日出了太阳,温暖和煦的阳光带来春风的气息,院子里的一株晚梅冒出几个花骨朵,颤巍巍地立在枝头。
    宗聿还有婚假,没去上朝。他今日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练武。小福子只是路过,就被他揪去训练。
    江瑾年百般无聊地坐在木椅上,枕着手臂趴在窗边,一抬眼就能看见院子里的两个人。小福子身手敏捷,但到底不如宗聿底子扎实,被他拉着好好训练了一通。
    江瑾年原是打发时间,看着看着就入了神。
    宗聿身高腿长,猿臂蜂腰,穿的又是一身修身的练功服,练武的幅度稍微大一点,就能看见衣衫下紧绷的肌肉线条。
    他不仅有一副好容貌,身材也很优越。
    江瑾年想到他昨夜和衣躺在床上,浑身紧绷的样子就忍不住发笑。明明嘴上的花言巧语不少,到了床上却恨不得离他远点,他稍微靠近便紧张的不行。
    江瑾年白天落了下风,晚上就憋着劲使坏,宗聿又羞又恼地看着他,无奈地选择继续睡软塌。
    江瑾年的视线不知不觉被宗聿占据,等回过神来,外面的比武在小福子叫苦连连的哀嚎声中结束。
    宗聿出了一身热汗,刚走进房间,侍女们就端着铜盆上前。铜盆里的清水还冒着热气,除汗正合适。
    小福子跟上宗聿的脚步,拿过布巾浸了水,正要拧干拿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过来。
    他抬起头,对上江瑾年带着笑意的眸子。江瑾年指了指宗聿,又指了指自己,示意小福子让他来。
    小福子心领神会,退到一旁。
    宗聿往里屋走了两步,抬手解开衣襟散热,汗珠顺着下巴滚落,滑过滚动的喉结。他背对着门口,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瑾年把布巾递过来时,他顺手去接,帕子却没有到他手上。
    宗聿疑惑回头,江瑾年正好抬手,布巾落在他脸上,仔细地擦去他额上的汗珠。
    他刚练过武,体温正高,散开的衣襟处水光一片。
    江瑾年的手碰上来,带着让人舒适的凉意,哪怕隔着帕子,也让他感到心悸。
    “怎么是你?”宗聿抬头看向门口,侍女们低下头,小福子的眼神黏在门框上,仿佛能看出朵花来。
    江瑾年的手划过宗聿的脸,道:【王爷聘我为妻,我在做身为妻子该做的。】
    江瑾年说的暧昧,眼神里却看不见半点情意,反而藏着几分狡黠。
    他入王府前,想着两不沾,不沾是非,不沾风月。
    入了王府后,他先是卷入是非,然后又卷入宗聿的情意,和他的初衷背道而驰。
    昨夜那满屋的聘礼让他明白自己躲不过,他那句不值得,不止是劝诫宗聿,也是警告自己。
    或许宗聿真的因为机缘巧合知道他的存在,但他相信那并不是全部。
    他的身上有无法诉说的秘密,如同阴暗见不得光的苔藓,在角落里肆意生长。阳光稍微一碰,就会蜷缩起来,不敢面对。
    他自知内心阴暗,但看见阳光在心房前晃悠,还是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抓住。
    湿润的帕子擦干宗聿额上的汗水,江瑾年的手顺着他的脸颊往下,若有似无地滑过喉结,锁骨,凉意带起热意,越来越放肆。
    宗聿衣襟半敞,胸膛起伏,微微低头就能看见江瑾年那张漂亮的脸,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抓住江瑾年往下滑的手,神情略有几分狼狈:“我去换身衣裳,小福子……”
    江瑾年的另一只手在他胸膛上轻点,打断了他的话,见他低头看自己,笑道:【我帮你。】
    美人如玉,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宗聿招架不能,觉得今早的火白泄了。
    他记忆中的江瑾年睁眼闭眼都是战事,神情冷峻严肃,做事雷厉风行,是裹着火焰的冰霜。
    哪里像此刻这般,温柔似水,不用一兵一卒,也能让他丢盔弃甲。
    宗聿的心里像是装了几百只兔子,一时间进退两难。
    正犹豫间,屋外传来纪凌的声音,他仿佛看到了救星,松开江瑾年道:“我去去就来。”
    说着脚下生风,走的那叫一个慌乱。
    江瑾年忍俊不禁,把帕子递给侍女,示意她们可以退下了。
    纪凌奉命去查赌局的事,今日有了眉目特来回禀。
    民间的流言和赌局不是同一波人造势,流言的源头在宫里,纪凌没有深入追查。
    赌局的源头不明,据一开始下注的那几人说,是一个外乡人设局,他们对他的长相已经模糊,隐约记得他戴了一个银质的蝴蝶耳坠。
    “如何确定是外乡人,而非假扮?”宗聿问道。
    “赌局现在的东家是群瘪三,他们整日里走街串巷,对京都的人情风貌最了解不过。那人口音特别,衣服上多以银饰为主,京都少有这种扮相。”纪凌解释道。
    设局的人不做东不入局,明显不是冲着钱去。
    纪凌按照这些人给的特点调了凌霄阁的探子排查,但是一无所获,那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了无痕迹。
    如果不是早有预谋,提前踩好点,便是功夫了得,绝非泛泛之辈。
    纪凌一时拿不准对方的来头,这才来请示宗聿。
    宗聿把这些特点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两辈子都没有能够对上号的人。他的仇敌多数在朝堂之上,这人的行事作风听起来像是江湖人士,难不成还能是冲着江瑾年来的?
    宗聿站在院中回头看向那扇敞开的窗户,江瑾年侧身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他的侍女白榆休息了一天,今早过来找他了。
    主仆二人说着话,江瑾年的面上带着笑意,神情温柔。
    宗聿心念一动,道:“把这人找出来,普通暗探不行,就让百晓堂的暗探去查。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凌霄阁下设有多个分堂,每一个堂内的弟子都是精挑细选,考核严格。其中百晓堂专职刺探,收集消息,他们在京都有一张巨大的消息网,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以纪凌的身份,调动百晓堂的暗探不是难事。但动堂口的弟子,容易惊动他师兄,希望师兄不会念叨他。
    宗聿和纪凌谈完事,身上的热气散的差不多,院子里的凉风吹过,还有丝丝冷意。他拢了拢衣襟,转身走了两步,意识到江瑾年还在屋子里,对站在门边的小福子招了招手。
    小福子小跑过去,宗聿在他耳边耳语两句,全然不顾小福子越来越古怪的眼神,拍拍他的肩,转身往院子外面走。
    小福子茫然地挠了挠头,不知道宗聿为什么要他把衣服拿去书房,还不能让江瑾年知道。
    明明他的卧室就在这里,干嘛非得去书房换衣服?
    小福子忍不住叹气,他们王爷越来越奇怪了。
    因为要进屋拿东西,小福子不可能不和江瑾年打招呼,他怕江瑾年问,还想了几个理由,可江瑾年什么都没说。小福子拿着衣服走出门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江瑾年不会说话。
    他顿时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昧良心的事,懊恼不已。
    “他们主仆这是几个意思?”白榆看着小福子远去的背影,以为宗聿是有意避开江瑾年,满脸的不高兴。
    江瑾年心情愉悦地躺在椅子上,双腿交叠,神情慵懒。他知道宗聿为什么避开,可他越是如此克己复礼,越是让江瑾年觉得有趣。
    “主子,你都不生气吗?”白榆替江瑾年打抱不平。
    江瑾年笑道:【不生气。】
    因为是他挑事在前,宗聿怕他又来亲力亲为这一出,这才避出去。
    白榆诧异江瑾年如此好脾气,但转念一想,江瑾年又不喜欢宗聿,确实没必要在意他的态度,若是宗聿能把他们发去偏院就更好了。
    白榆美滋滋的想着,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环顾四周,道:“主子,你这两天都是和宁王爷睡一个房?”


章节目录



替嫁王妃揣崽跑路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青云碎月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青云碎月并收藏替嫁王妃揣崽跑路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