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元叫什么来着?
    我记得姓沈
    沈清如!
    对对对!是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人,得了会元,这个月的殿试上定能一鸣惊人啊,啧啧。
    酒楼里的几个书生聚在一起谈论着上月的会试,皆是眉飞色舞之状,好似他们才是故事里的人物一样。
    窗边的青衣公子眉眼俊美,纯澈如黑曜石般的一双眸眺望着楼下熙攘的街道,唇边的笑容浅淡,乍一眼看去像是不曾接触世事的单纯公子。
    周围人的谈论也没让他挑一下眉。
    咯噔一声,一壶酒被搁在了桌上,声响引得他转过头。
    好久不见。
    他看向对面不请自来的人,眼里露出几丝笑意。
    好久不见,季昭。
    季昭斟满酒杯,正要递给沈清如,又犹豫了一下,我忘了,你不太喝酒。
    不必。沈清如将酒杯接过来,我现在已经能喝了。
    季昭笑了一声,看来你也变了不少。
    倒也不是,只是经历了一些事情。再说,当年我们还尚且不成熟,做的事情也大多没经过考虑。现在毕竟长大了,不能再与当时的心境相同。沈清如轻声道,当年我不告而别,也是年少心性,其实那件事情与你们并无干系,再怪罪也不该怪到你们头上。
    不,当初你完全可以怪我们的,季昭苦笑一声,我们无能为力就是一种错。
    你不必自责。
    季昭盯着沈清如的双眼,想寻找什么隐藏起来的东西,可终究是一无所获。他是真的不怪他,可是这样一来,季昭反而觉得心里有几分不痛快。
    他又喝了一杯酒,辛辣的酒液入喉,才将心底的怅然去了几分。
    你这次回来是要入朝为官吗?
    沈清如含笑点头,为仕是读书人的向往,我也不例外。
    顾启呢?
    他在枞阳呢,皇命搁在那里,他也不能陪我来啊。
    也是,那这一年来,你们都是在枞阳度过的吗?
    嗯,寒来暑往,一年也就没了。
    季昭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你呢?
    我也很好。
    沈清如看出他眼底的暗沉,也知道近年来京城发生的事情。这些戚源都告诉他了,剩下没说清的细节,鹤北也一一跟他说了。季昭这一年过得并不好,外人眼里他流连花楼,浪荡形骸,只在管理商业上有几分天赋。
    而且季家与张家已经决裂,季昭也早已与张知衡断绝往来。
    想到之前三人的种种回忆,沈清如只觉得世事难料,人情易变啊。
    可他也只能说一句,那就好。
    饮完一壶酒,季昭就离去了。他走过长安街,在一方长巷忽然停住了脚步。身后的侍卫站在他身边不言不语,赫然就是当初季家主身边的侍卫,总奉家主的命令抓不听话的季昭回家,如今季家主逐步退出商圈,他便被派到了季昭的身边。
    少爷?
    停留了太久,侍卫终于开口问道。
    季昭恍然回神,低头看了眼领口,手指抬手虚虚抓了一下,像是想抓住什么,但只抓了一手空气。
    他忽然想起来,那只竹口哨,在那次错过的相见里,掉落在地,之后便丢失了。
    夕阳的光影下,季昭重新抬起脚步。
    侍卫最后回头看了眼这个巷口,也觉得有些熟悉,等回了季府,看着季昭进了书房看账本的时候,他才终于记起来,那不就是一年前他奉家主之命将季昭抓回家的时候吗?那个巷口似乎就是他找到季昭的地方,当时还挺险的,晚一步少爷就见到沈公子了。
    夕阳全部消失时,沈清如还留在酒楼里。他撑着下巴,双颊醉得熏红,迷迷瞪瞪地望着窗外,连身边重新坐了一个人也没反应过来。
    沈公子?
    好像有人在叫他吗?
    沈清如回过头,眼前出现了两个重叠的人影,他晃了下头,又变成了三个人影。
    唔你是谁?
    来人笑了笑,不记得我了?
    沈清如皱眉,难道见过吗?可是他怎么不记得了啊。喝酒后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沈清如有些苦恼。他往前坐了一点,想看清眼前人的眉眼。
    这人眉眼倒是极为柔和,浑身透出一股好闻的葱郁的竹香,又夹杂了墨香。被他这样盯着也不生气,唇边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唔好看,嗝沈清如刚说完就打了个嗝儿,不禁捂住了嘴,双眼瞪大,耳根也通红。
    来人看愣了眼,半晌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许笑。沈清如不太高兴,推了他一把,却没推动。
    你喝醉了?来人终于意识到沈清如已经醉得不太清醒了。
    才没有,我好得很。
    那你说,我是谁?
    你又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真笨!
    我是穆修远,记起来了吗?
    穆秋远?
    穆修远。
    穆修阮?
    穆修远。
    穆修修,不对,穆修什么来着?哎呀好麻烦,沈清如苦恼,他委屈地问,我叫你穆穆好不好?
    就你这样你还敢喝酒?
    嗯?什么意思?我喝酒很好啊。
    穆修远摇了摇头,无奈,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哦。沈清如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样子让穆修远看着都害怕,他连忙扶住沈清如,岂料一扶住,这人像是找到了依靠似地,不客气地直接靠在了他身上。
    滚烫的温度通过单薄的衣料全数传达了过来,穆修远还没与人靠的这么近过,不禁有些不习惯。
    穆穆你真好,送我回家嗝、这个嗝不是我打的啊,你别嗝告诉别人嗝
    穆修远干脆揽住他的腰,将人小心翼翼地带出酒楼。
    就这样还想入朝做官呢?恐怕在京城待不了几天就被吃得渣子都不剩了。
    到了沈清如的家,穆修远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在丫鬟的礼貌性邀请下进了院子,直到看着沈清如被伺候好躺在床上才放下了心。
    沈清如睡着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更乖巧,穆修远却想起那双纯净的眸子,从当初到穆府求救直到今日再次相见,还是那样清澈,令人惊叹。
    仿佛世间变化万千,唯独他一人纤尘不染。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京城可是个能吃人的地方。
    依皇帝的性子,想必很快就会召见沈清如了。皇帝的打算,他清楚的很,今日来见沈清如也是他计划中的,来看看以后可能一起办事的同僚是怎样一个人。
    整个京城,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知晓沈清如与戚源之间的关系了吧,虽然没那么清楚,可他知道,这两人肯定不是敌对的。
    沈清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培训结束啦!累死个人《$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太子
    殿试就在月底,但皇帝的召见月初就下达了。
    沈清如并无意外,当他看见宫内的人出现时,就知道他的出色表现已经吸引了皇帝的注意。
    他随着宦人入了宫。
    沈清如踏入御书房的时候,皇帝在作画。他离了几米远,站在屏风旁边,眼观鼻鼻观心。
    室内燃着龙涎香,初春的季节,昨日又刚下过雨,空气里都有些潮湿。
    皇帝明显沉浸在作画里,没人敢出声。
    约莫半个时辰后,皇帝才放下笔,下人端来水给他净手。
    沈小公子?
    皇帝开口,语气亲切得很,沈清如抬起头,便看见一对温和的双眸,虽不掩威严,但此时也称得上慈眉善目了。
    沈小公子久等了。
    草民惶恐。沈清如面带惧意,倾身就要下跪,皇帝忙上前几步,竟是直接扶住了他的双臂,没让人跪到地上。
    沈小公子是国之人才,不可折躯,不可啊。
    皇帝面带微笑,将人拉着坐在桌边,像是个慈祥的长辈询问沈清如的家境情况。沈清如一五一十地胡编乱造了。
    皇帝又问了些四书五经以及兵法历史,沈清如都一一答了,皇帝十分满意,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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