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行。他一咬舌尖, 扭头朝吓傻的同伴们喊:“愣着干什么?跑啊!”
    “能跑几个是几个,我来殿后!”
    席秋凝重地看了他一眼,喝道:“继续跟着我!我们留在这儿只会添乱!”
    仓促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伴随着许多道抽噎,逐渐远去。蓝行扯了扯唇角,实在想不到自己居然还有这么舍己为人的一天。
    算了,也称不上舍己为人,就如席秋说的那样,在场有一拼之力的只有他,其他人不添乱都算好的了,半点靠不住。
    一昧顾着逃跑,最后的下场只会是全军覆没。
    所以——
    瞳孔颤动,极度危险的情况,令蓝行的状态愈发高亢。
    他眯了眯眼,径直向男人冲去。
    没料到这个少年胆子竟这么大,竟敢挑衅自己,宫主饶有兴致地笑了,舔舔嘴唇:“好,很好。我最喜欢的,就是像你这样不自量力的兽人……”
    “你知道吗?兽人通过精神力流动控制全身的肌肉和感官,所以战斗越是激烈,血肉越是丰盈,品尝起来也更美味。”
    他像一个见解颇深的美食家,洋洋自得地点评着,朝纵身而来的蓝行张开双臂。
    “努力挣扎吧,用你的徒劳,为我奉献更多的愉悦!然后你就会知道自己有多无力,多渺小,多卑微!作为回报,呵呵,我一定不会让你死得太轻松。”
    “哦,对,不然在吃正餐前,先拿刚刚跑掉的那些垫垫肚子吧。最近为了给008善后,我都没好好享用过。难得的一场宴会,可不能浪费了……”
    “废话真多!”
    蓝行一拳轰上,宫主则不当回事地嘲笑。
    “你真以为拦得住我?我不去追,只是因为涅槃宫的所有入口都有禁卫驻守。今天,谁都逃不出去。”
    “包括——你。”
    话音未落,他迎着蓝行的拳头,不闪不避地伸出手。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正面遭遇时,蓝行的躯体突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四两拨千斤地化去沉重蛮力。
    借助这股力道造就的惯性,往宫殿深处窜去,眨眼便消失在长廊尽头。
    宫主一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被耍了!
    从一开始,蓝行就没考虑过和他正面对抗,他只打算寻到机会逃出去!
    “以为朝反方向跑,我就不能将你们一网打尽?”
    宫主恼羞成怒,眼神阴狠。
    就在他打算追上蓝行,把这条狡诈的小蛇切成无数段雪耻时,传来的一阵感应让他停住了身形。
    “死了……?”
    这不可能,逃走那群的家伙只看一眼他就清楚,娇娇弱弱的,根本没能力杀死他的禁卫!
    又一阵死亡感应传来,男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么短的时间里,谁有这个能力动手?
    他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满目讶色。
    再顾不得蓝行,宫主毫不留恋地转身,朝另一端飞掠而去。
    *
    残破的血肉蠕动、重组。
    无论要害被破坏多少次,都能快速愈合,完好无损地回到面前。
    “这到底是什么!”
    有人实在无法忍耐恐惧,哭喊出声。
    也不怪他们承受能力太差,本来就是一群还在上学的预备契约兽,血都没沾过,生活安宁和平。谁知不到一周,就先后经历了被绑架、被关地牢、被当作储备粮等种种遭遇。
    亲眼目睹同类被吃本就是极大的冲击,一直充当主心骨带领他们的蓝行还留在了那里。
    好不容易跟着席秋拼死拼活跑到门口,以为即将重见天日,迎面而来的却是数名禁卫嘲弄的笑脸。
    绝望之际,忽然有名白发青年破门而入,杀死禁卫,救下他们。
    可还没等松一口气,更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死掉的禁卫竟然复活了!
    一波三折,对面还是打不死的怪物,这怎能不让他们崩溃?
    “都到我身后去。”
    祁绚神色极冷,他当然认得这种杀不死的怪物。来涅槃宫前,他就预见会有这一幕,心中早有准备。
    他知道要怎样彻底杀死对方,遗憾的是,大少爷目前不在身边。
    好在这几名禁卫虽说死不掉,但还算容易对付,护住身后的兽人们绰绰有余。
    不过有旁人在场,他到底有些放不开手脚。
    祁绚转头看了一眼那群六神无主的学生们:
    “找到机会就沿着那条路往外跑。联邦已向这边派遣救援,与他们会和,你们就安全了。”
    这句话仿佛一剂强心针,顿时让垂头丧气的兽人重振旗鼓。
    在祁绚的掩护下,他们很轻易就脱离了战局。里头却有名少女没有按照祁绚的嘱咐行动,而是绕去了宫殿的另一侧。
    她动作很快,祁绚只来得及瞥到一道背影,就失去了她的踪迹。
    那是谁?
    他视线在拐角停顿一下,总觉得莫名熟悉。
    还没等他细想,浑身迸发的警兆就先令他无暇顾及。
    祁绚双臂一横,挡下突然袭来的攻击,巨大的力道甚至让他的半条胳膊阵阵发麻,皮肤也擦出两道长长的血痕。
    他凝视着伤处,心中一凛。
    ——自从他成年,能完全施展出属于s级玉脊雪原狼的实力后,像这样被兽人正面伤到的次数寥寥可数。
    这家伙……也有s级。
    他立即做出了判断。
    而当祁绚的视线落在不速之客的脸上时,青年冰雪般冷酷的面容首次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父王?!”
    不,不对,他很快镇定下来,不是父王。
    男人和他父亲的长相有着不小差别,只是基于血缘的相似,带给了他刹那间的错觉。
    仔细想想,这张脸,他其实见过——尽管是在黑白的遗照中。
    他的亲叔叔,祁铭的生父,早早死去的祁治珩。
    可他怎么能是祁治珩?
    先不说那人入土已有二十多年,就算活过来,也该呆在北星域搅弄风云,根本没道理出现在联邦!
    如果不是祁治珩,那他是谁?
    祁绚忽然记起一个名字,一个同样不可思议的名字:祁治吟,祁治珩的双生弟弟。
    据说,兄弟俩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大名鼎鼎的“结契事变”中,他被唐究杀死在联邦,脊骨由兄长抱回北星域下葬,从而恶化了北星域与联邦的关系。
    可活生生站在眼前的这个人,却令祁绚不得不思考起一个问题:
    谁又真的亲眼见证了他的死亡?
    既然祁铭和雀巢有所联系,祁治珩多半脱不开干系,祁治吟自然也不可能无辜。
    凭这群人死而复生、生生不息的本事,造出一副骸骨岂不轻而易举?
    祁绚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悚,银月帝国的变故,究竟是从多少年前开始布下的局……
    “玉脊雪原狼。”
    宫主舔去指尖沾染的血,神情迷醉至极,“三大王族,这么庞大的能量,美妙的滋味,真令人怀念。”
    “称呼现任狼王‘父王’,s级的精神力,年轻的外表——你是第几王子?让我来猜猜看……”
    他兴奋地喃喃自语:
    “大王子虽然有s级,年纪却已不小了,你看起来不像。其它王子,目前一个也没有突破a的。除了……十年前就死去的那位小王子。”
    “祁绚。”
    男人精准地叫出他的名字,语气带着难以自抑的狂喜,“你果然没有死。”
    “1号找了你那么久都没得到消息,原来是跑到联邦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1号?找他?
    祁绚只能想到一个人:祁铭。
    他不禁匪夷所思,难道他身上真的藏了什么秘密,以至于从祁铭到这个家伙,全都迫不及待地想抓住自己?
    “你是祁治珩,还是祁治吟?”他冷然问。
    “祁治珩?祁治吟?”
    像是听到一个荒谬的笑话,宫主乐不可支,“哈哈哈哈……真是两个久违的名字!”
    他的表情十分不以为意,似得意似轻蔑,讥嘲地俯瞰祁绚,好像在以某种高高在上的角度,怜悯愚蠢的蝼蚁、猪猡。
    自骨子里散发出的傲慢与恶意无法掩藏,男人低声轻语:
    “别将我与你们这些低等的生物相提并论。”
    第81章 做不了
    没来由的恶意, 没来由的傲慢。
    这种眼神,祁绚见过不止一次,最开始是那只望川狼,后来则是京九。
    蔑视他人的作态, 与眼前的涅槃宫主一模一样。
    “低等生物……?”
    祁绚喃喃重复这个古怪的词, 就好像对方觉得自己已经超脱了“低等”, 成为更高级的存在了似的。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 【赐福】带来的不死不灭的确有违常理。
    他们是因为这一点才如此嚣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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