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恼。
    而且这里连个说话商量的朋友都没有——难道他能指望和小狐狸或者紫貂倾诉吗?
    回到营地后,汪白茫然四顾,无端生出几分惆怅。
    他发现除了这里,他竟然连一个像样的栖息地都没有。
    明知道狼末早晚会回到营地,他还是选择了原地趴下,虽然他和狼末不能成为伴侣,但他们还是好兄弟啊!
    总不能因为他不想和狼末在一起,就这么散伙了吧?
    他还是很珍惜和狼哥的友谊的。
    脚步声传来,汪白立起耳朵听着,眼睛却匆忙闭上。
    听到狼末在他身旁躺下,汪白心下稍松,很好,看来狼哥也不想散伙。
    那,那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
    察觉到后背的温度忽然升高,汪白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
    他知道一定是狼末又将腹部贴在了他的后背上,他所感受到的温暖,其实是狼哥的体温。
    好在,这一次狼末没有发情,他也没感受到除了柔软的皮毛以外的东西。
    夜深露重,秋寒萧瑟。
    有这么一床北极狼牌真皮毛绒被,可谓是雪中送炭。
    汪白很快就感到了困意,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了耳畔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
    和夜色一起,织就了梦里的篇章。
    心大的汪白一觉醒来,惊叹于自己竟然没有失眠。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躺着一只肥硕的田鼠,却没有熟悉的温度和贴贴。
    连忙起身环顾四周,却始终不见狼末的踪影。
    他赶紧询问狼越:“狼末呢?”
    狼越想起狼末临走前交代他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道:“他知道你不想见他,就自己躲起来了,等你什么时候原谅他,他再出来。放心,你不会饿肚子的,即便他不在,我也可以代他为你效劳。”
    汪白怔然,他万万没有想到,狼末为了他的感受,竟然选择了避免和他见面。
    这简直不像是素来霸道、我行我素的狼末的手笔。
    事实却是,狼末非但这样做了,还做得如此彻底。
    他拧着眉,想要问狼越狼末在哪,但他忍住了。
    算了,既然狼哥主动提出要分开一段时间,互相冷静冷静,那他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按理说,这应该是遂了他的意才对,他应该高兴啊!
    可他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他算是发现了,他既不想接受狼末的爱意,又想让狼末像往常那样对待他,原来无形之中,他已经被狼哥养成了一条渣狗!
    可恶,他唾弃这样不想付出却想得到的自己。
    唾弃归唾弃,虽然他不想狼哥受委屈,但他也不能平白给狼哥希望。
    不如就这样快刀斩乱麻,等狼哥意识到他不会接受之后,或许就会断了和他谈恋爱的心思。
    这样好吗?
    不知道,他又没谈过恋爱,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狼末不在,狼越便担起了养家糊口的重任。
    不过这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他虽说可能比不上狼末强悍,但对付大兴安岭的小动物们,绰绰有余。
    汪白也和平常一样,帮着狼越一起捕猎,他的咬合力固然比不上北极狼,但和狼越打打配合,咬死一只两只小动物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看吧,即便狼末不在,他也能过得好好的。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想狼末,不知道狼末在哪,吃得好不好?
    会不会因为和他闹别扭就不好好吃饭了?
    原来,他不止在肚子饿的时候会想起狼末。
    汪白叹了口气,他是真心将狼末当成最好的朋友,狼末是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老师以外,最亲近的动物了。
    好好的,干嘛要喜欢他呢?
    他只是一只啥也不是的萨摩耶,跑不快,牙齿也不够锋利,狼末可是北极狼王,挑这样一只狗狗当王后,真的不会给他丢脸吗?
    汪白始终想不通,自己到底有哪点值得狼末喜欢。
    喜欢哪里他改就是了!
    第一天过去了。
    汪白和狼越回到栖息地,他没忍住问道:“狼末,到底,在哪?”
    狼越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汪白急了,一天过去了,他连狼末的一丁点味道都没闻到。
    他还以为狼末会在栖息地等他,可回来以后依旧没有找到狼末的身影。
    就算闹别扭,也不能不回家啊!
    难不成狼哥还打算整天夜不归宿?
    汪白走到狼越面前,认真地问:“狼越,我生气了。”
    狼越不以为然地看向汪白,生气?
    哦,所以呢?
    他并不觉得小狗会生气,和小狗相处这么久了,他太了解小狗温柔的秉性。
    生气?多新鲜!
    当然了,他是万万不敢惹小狗生气的,否则狼末一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当汪白将他压倒在地,怒目而视的时候,他整只狼都是懵的。
    什么情况?
    汪白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就这么压倒了狼越,然后卡壳了。
    是的,他有一肚子话想问,但是词汇量限制了他说话的能力。
    他搜刮着记忆中的词汇,用着十分生疏的频率:“我要狼末。”
    狼越莫名其妙:“你要狼末干嘛?不是你想让狼末离你远点吗?狼末那么喜欢你,你难道一点都感受不到吗?”
    汪白一愣,是啊,他在干什么啊!
    想冷静冷静的是他,想要狼末的也是他,那到底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他沉默了,从狼越身上爬下来。
    算了,他自己都还没想好呢,见了狼末又能说什么?
    难道说你别喜欢我了,我们好好做朋友吧?
    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以什么立场去说这种话?
    况且他连怎么说都不知道,毕竟狼语还没学到家。
    今晚没有狼哥的温暖,汪白只能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把小狐狸拢在怀里,渴望汲取一点温暖。
    狼越愤愤地看着他,那只小狐狸明明是他用来暖手的,小狗怎么连这个都要抢!
    等汪白熟睡之后,草丛中缓缓走出来一个灰白色的身影。
    狼越似有所感地望向对方,语含嘲讽:“你终于舍得出来了?说吧,你是怎么让我都探查不到你的位置?”
    狼末:“我在身上涂抹了草汁,掩盖了我的气味。”
    狼越看着他皮毛上还未清洗干净的绿色汁液:“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看来一整天,狼末都跟在他们身边。
    图什么呢?不放心他能照顾好小狗?
    不放心您倒是自己来啊!
    就没见过这么怂的北极狼!
    狼末不置可否,对于狼越的鄙视更是置之不理。
    他悄然走进小狗,一整天没有触碰他心爱的小狗,这让他的情绪始终处于冰点。
    只有将身体贴向小狗的皮毛,舌尖与小狗的肌肤相触碰,才能让他烦躁不安的情绪得到缓冲。
    可这仍然不够。
    贪心的狼末想要索求更多,他将吻部埋在小狗的后背上,深深地嗅闻着小狗的气味,舔舐所能触碰到的每一处。
    狼越简直看不下去狼末的无耻行径,这也太丢北极狼的脸了:“你注意点,小心小狗醒了,又跟你生气。”
    狼末不得不收回舌头,安分地在小狗身边躺下,满足地闭上眼睛。
    只有在小狗身边,他才能安然入睡。
    然而安稳并不能持续一整夜。
    他必须在汪白苏醒之前,离开栖息地,再掩盖掉自己身上的气味。
    天蒙蒙亮,狼末就起床了,他只身走向丛林,不多时便叼着一只野兔过来,顺便赶走了前来送东西的紫貂们,还把他们给小狗准备的山珍吃个精光。
    尽管这些东西,对于食肉的北极狼而言,一点儿都不好吃。
    但他更不愿意让小狗继续吃紫貂的东西,只能吃他的!
    汪白以为没有狼哥在身边自己会睡不着,看来是他多虑了。
    果然,没有谁永远离不开谁,他就是太依赖狼末了,才会以为自己无法入睡。
    今天紫貂送来的是一只胖野兔,很奇怪,从昨天开始,紫貂就开始送起肉来了,之前他们送的一般都是些野菜野果之类的东西。
    这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他又问了一遍狼越:“狼末来过吗?”
    狼越摇摇头:“怎么,想见他了?”
    汪白点点头,又摇摇头。
    想见,又不敢见。
    一连几天,汪白都没能见到狼末一面。
    他就好像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样,可恶的狼哥,就算要闹别扭,这么多天也够了吧!
    非要谈恋爱才肯和他见面吗,难道就没有任何折中的方案?
    每每他逼问狼越,狼越的回答都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紫貂送来的食物也依旧是美味的猎物,但好像从狼末离开之后,这些礼物就一直是肉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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