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侯爷谢靖英武不凡,血气方刚,待女子又温和。
    慢慢的,两人就浓情蜜意,难舍难分了。
    除了自己,侯夫人也见过几对新人,没有谁新婚后第一日这样平淡的。
    也不知道从昨夜到今晨,这两个小年轻之间发生了什么。
    尤其怪的是,谢晏看起来有心事,秦知宜却一派怡然。
    虽说没有面色红润神采奕奕,也没有什么疲态,但眉宇间放松柔和,嘴角带笑。
    让人看着就养眼,喜欢。
    不是侯夫人自大,她这个儿媳一进来,顿时满室生芳。
    就算是把满京城的年轻姑娘都找来,也没几个比秦知宜更耀眼的了。
    秦知宜眉眼明艳,面如鹅蛋圆滑,琼鼻明眸,唇角弯弯。
    人生得比花还娇艳,可一双眼睛又干干净净,不藏心思,让人喜欢都来不及。
    世间从不缺美人,可长久相处下来,皮相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人品。
    侯夫人是长媳,底下有妯娌,族中有宗亲。
    家宅越大,人越多,烦心事是少不了的。
    她对儿媳的希冀,不求心思玲珑,也不求能说会道,只要是个心善的,不给家中生事,再慢慢立起来就好。
    更别说,合庚帖时,秦知宜的八字与谢晏很合得来。
    侯夫人和侯爷对儿媳是满意的。
    所以见到谢晏这样,就不由深想。
    这会儿,谢晏带着秦知宜给双亲敬茶,改口叫人。
    谢晏言行如平日里一样,看不出是个新君。
    秦知宜比他就好了很多。
    她像在家中对自己父母一样,娇娇甜甜地唤“父亲”“母亲”,双手奉茶,整张脸都带着暖暖的笑意。
    侯夫人将侯府女主人传家的古玉翡翠镯交给秦知宜。
    秦知宜不见扭捏,大大方方地接过,甚至主动伸出手腕。
    侯夫人诧异,但没觉得秦知宜冒昧,反而再度心生喜欢。
    她亲自为秦知宜戴上镯子,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
    “好孩子,你与晏儿互相敬着,互相爱护,母亲就放心了。”
    进了门,就是一家人了。
    家人之间举止亲昵,只会让人暖心,不会多想。
    不过,这一幕在侯府其它人来看,就不一样了。
    侯夫人是秦知宜的婆母,她喜欢秦知宜这样主动的亲近。
    其它人没有程氏的立场,想法各异。
    尤其是三夫人赵氏,和谢晏的胞妹谢盈,看秦知宜的眼神慢慢收紧。
    三爷夫妇两个都是嘴笨的老实人,三爷自小样样平庸,也无口才,不得重视。
    他们这一房,自己立不起来,却怨天尤人。
    埋怨母亲偏心,计较旁人惯会钻营。
    见秦知宜这样不客气,才嫁进来,就有了主子派头,如鱼得水,赵氏心中不平。
    她的视线紧紧盯着秦知宜,随她一举一动移动,嘴唇抿得紧紧的。
    待看到她婆母,偏心的老夫人,不单给了秦知宜一支玉如意,还又把身上带的血玉组佩取下来给她,目光更紧了。
    再说谢盈。
    谢晏底下的弟弟妹妹,受长子影响,都自幼刻苦守礼。
    谢盈一个女孩儿,养得斯文矜贵,言行举止一概大家风范。
    少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小女儿娇憨亲人的灵动。
    当她看到秦知宜把手递给自己的母亲,比她对侯夫人还要亲近,谢盈满心不是滋味。
    才九岁的姑娘,生怕这个外来的嫂嫂,把她的爹娘哥哥抢走。
    此时,秦知宜在谢晏的带领下给各位长辈见礼,收下她们备的见面礼,又把自己准备的礼品赠给弟妹、侄辈。
    谢晏已经发现,在秦知宜与侯夫人、老夫人说过话后,其他人看她的变化。
    但秦知宜本人却无所察觉。
    她见了二叔和二婶娘,他们和蔼面善。
    三叔和三婶娘年纪都不大,年华正好,容色般配。
    谢家的人都生得瘦高挺拔,深眉眼、高鼻梁,任谁看也是容貌出色的长相。
    秦知宜爱美,见着美人就心情愉快。
    三婶娘容色端庄文雅,看着安安静静的,也让人很有好感。
    她走近,行礼后唤一声“三婶娘”。
    但是却没立即听到三夫人赵氏开口,还是顿了一会儿,才听到一句不咸不淡的“起来吧”。
    周围的人皆是一愣,侯爷夫妇冷了脸色,就连老夫人都蹙起了眉。
    知道老三媳妇爱多心,上不了台面,却没想到,她连小辈也要计较。
    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儿媳的老夫人,对她更有微辞。
    众人看向秦知宜,观察她的反应。
    就连谢晏,也眼风轻扫,注意她的心情。
    秦知宜迟迟没等到赵氏递上见面礼,也不窘迫,扭头问谢晏,三房这些弟弟妹妹都叫什么。
    待她认了人,要拿出自己的礼物时,赵氏给她的一对宝石金钗才递出来。
    秦知宜并不为难,把手里已经接过的木盒递给晚桃,空了手去接赵氏给的,道过谢后,继续给小辈送礼。
    虽然这一番举动并不好看,秦知宜知道,但她可看得开了。
    再不好看,又不是她的言行出丑,何必放在心上?
    她不知道赵氏为什么迟迟不把礼物给她,或许是觉得她给自己准备的东西拿不出手吧。
    秦知宜欢欢喜喜和弟弟妹妹们说话的表现,把赵氏衬得更上不了台面。
    赵氏迟迟没动静,就是在为难秦知宜这个新妇,想让她失态。
    一个新过门的年轻女子,又在这么一大家子面前,这么多双眼睛盯着。
    不仅脸面薄,还容易紧张。
    她这个长辈什么也不说,凡是胆子小的,心里立刻就会打鼓似的没底气。
    人一着急,就容易失态,说错话、做错事。
    赵氏的算盘打得简单又有效。
    她什么都不做,就能为难新妇。
    可没想到秦知宜扭头就和谢晏说话去了,又与她的儿女有说有笑。
    并且还对她的见面礼毫不在意,不闻不问假装没有似的,伸手就要给小辈递东西。
    赵氏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要是等秦知宜给小辈送了礼,她这个婶娘的东西再送就不合适了。
    东西送不出去,好像她没有准备见面礼一样。
    那她们三房丢人就丢大发了。
    赵氏哪里还顾得上给秦知宜使绊子?
    赶紧把烫手山芋递出去了结。
    可即便如此,也晚了,赵氏余光都能感觉到众人看向她的眼神不善,还有她婆母那凌厉的眼刀。
    她低下头不敢看,心里又悔又气。
    这个秦知宜,脸皮也太厚了些!
    她不给她东西,怎么她一点也不见着急呢?
    会面散场后,三房一家子在赵氏的带领下,急匆匆地走了。
    秦知宜还扬眉看了看,问谢晏:“三婶她们怎么走得这么快,是有什么心事吗?”
    谢晏看了她许久,秦知宜茫然地眨了眨眼,才让他确认,她不是在挖苦人家。
    他无奈摇了摇头,却不是不好的意思。
    秦知宜起床虽晚了,会见亲眷的表现却很好。
    被三婶为难,不仅没露怯,还反挡了回去。
    哪怕谢晏现在知道了,秦知宜所作所为只是无心之举,不知道有人为难她,更不知道三婶的所为被她巧妙制衡。
    她并非聪慧的女子,但胜在纯良简单。
    所以心思深的人使些小手段,放在秦知宜身上像是对牛弹琴,不起作用。
    还被她四两拨千斤地挡回去。
    最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她本人对此一无所知。
    两人起晚了,还未来得及用早膳,谢晏向双亲告罪,先带着秦知宜回栖迟居,不急着说话。
    侯夫人急着想知道两个新人之间相处得怎么样,但听他们还未用膳,便放人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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