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了好一阵,没有人叫醒她,习惯赖床常常睡回笼觉的喻烟却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女人的锁骨,喻烟退开一些,让密不透风的怀抱溢进一点光,她皮肤白净细腻的样子呈现在喻烟眼前,喻烟仔细看,青色的血管在她脖颈上蔓延,几个深红色的印子覆在上面,随着她的呼吸轻微起伏,脆弱又曼妙。
    喻烟知道这是自己昨晚在她身上留下的吻痕,联想到昨夜那些旖旎的记忆。昨夜逐渐退潮的温存后,她躺在床上,自己拿着干净的毛巾,一点点擦拭她汗津津的躯体,没能把这些痕迹擦掉,印在她身体上,成为了她美的一部分。
    喻烟第一次窥探这样的美,第一次切身拥有……
    感受到背脊处正在被抚摸,喻烟回过神来,原来傅韫青是醒着的啊。她有点儿害羞自己看了人家的脖子那么久,没抬头,哑着嗓子问:“你……今天不用上班嘛?”
    “现在几点了呀?”
    比起她,就显得分外清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今天是周日。”
    “才八点,还困吗?”
    今天是周日吗?
    喻烟原本就荡漾的心情更激昂了一些。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她可以一整天都和姐姐待在一起。
    明明平常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少的,为什么还这么粘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觉得很开心,大概做完那种事情之后不愿意分开是热恋期的本性吧。
    真的很不想和她分开呀,呆在一起,就可以一起再做很多开心的事情。
    “呜……”
    她一高兴就喜欢乱呜乱哼,抬头看着自己的姐姐,撅着嘴哼哼哼,眼睛也亮晶晶的,这份热情却撞见了傅韫青有些幽沉的目光。
    傅韫青垂眼看着她,她的气色一点也不好,眼下浮着乌青,眼睛不再那么干净透亮,是暗沉的,几根血丝延伸在眼白上。
    喻烟微愣。
    “你……”喻烟又从她的怀里退出来一些,“你怎么了?”
    “昨晚没有睡好吗?黑眼圈好重……”喻烟立马想到什么,急问道:“是不是我昨晚把你弄得不舒服了?”
    傅韫青没有应声,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喻烟总觉得有几分冷意。
    “你……心情不好吗?”她担忧地蹙起眉,越看她那双疲惫的眼睛越觉得心疼,抬手抚摸她的脸颊,“怎么啦?”
    “……”
    “是失眠了吗?”
    “嗯。”傅韫青终于应了她一声,她闭了闭眼睛,仿佛在隐忍些什么,说:“昨晚失眠了。”
    “为什么失眠呢?是做噩梦了吗?”
    “嗯,做噩梦了。”
    “做什么噩梦了?”喻烟赶紧问。
    傅韫青说:“梦到你不见了,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
    她的神情苦涩到仿佛真的在描述喻烟消失这件事,喻烟赶紧说:“怎么会呢?”
    “梦都是反的,我就在你身边呀。”
    傅韫青反问:“是吗?”
    “难道不是吗?”喻烟觉得委屈,搂着了她的脖子,她知道抱抱能安慰人,一定也能让傅韫青感受到她真实的存在化解她的噩梦。
    她软声安慰道:“我正在被你抱着呀,哪儿也不会去的。”
    傅韫青没有回答,回拥住了她,喻烟又往她怀里挤了挤,觉得自己的安慰一定初见成效了。
    但还需要再上一点儿强度。
    “我不会离开姐姐的,我会永远永远和姐姐在一起,我好喜欢你……”讲媚女人的话,喻烟从来不会匮乏,“梦真的都是反的呀,我好期待我们一起去旅游,想和你一起滑雪,一起看海一起游泳,想你帮我拍好看的照片,我也帮你拍好看的照片,一起发个朋友圈让她们都知道我们复合了。”
    她越说越来劲儿,“我已经想好了,生日在哪里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陪在我身边就好了。姐姐,喻岚她不要我,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离不开你的。”
    “爱你,好爱你,好爱你……”
    怎么就忽然说出爱你这两个字,喻烟也不知道,她控制不住,她从小就是这副德行,跟女人搞暧昧的时候,嘴巴就得跟着氛围蹦出来一些甜言蜜语。例如她从前说过的,学姐好漂亮,姐姐好美,你好可爱,好喜欢你,好爱你,离不开你了,好不想和你分开呜呜呜等等等等。
    喻烟自己都分不清是不是真心,或许就是喜欢看女人为自己脸红又心软的样子。
    但现在,想要哄好傅姐姐的心绝对是比真金还真。
    傅韫青深吸了一口气,喻烟察觉到她被自己说动了,眼波颤动,就像阴天下的一汪池水。
    喻烟看到了她眼底的占有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掌着后颈往上带,被她吻住。
    “嗯……”
    她的占有欲在这个吻里体现得格外明显,这个吻很热切,很深入,轻而易举地把喻烟拉进她池水里无法呼吸,同时还溺进了跟昨晚一模一样的情|欲中,就算窒息也不想停止。
    昨天晚上傅韫青穿在身上的那条睡裙被汗浸湿了,是喻烟亲手帮她脱掉的,当时她很小心,脱完之后第一次见到她未着寸缕的样子,红着脸抱着她缓了好久。
    此时抚摸她的身体,摸到的仍然是一片光滑,想象到自己在做什么,喻烟的脸还是红了,但终究是经历过,比之前要大胆很多,想着要下床洗手,要不被傅韫青带着自己尝试一次。
    她好像有一点懂了,姐姐的敏感点在哪儿,碰哪里的时候,她会很舒服。
    可傅韫青一直在亲她,让她说不了话,推搡也用不上力气,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裤子已经被脱掉了。
    “姐姐……嗯……”喻烟看着上身的女人,明明已经被感觉入侵,还想要坚持自己的想法,一双手放在她的腰上像是想把她推开,但话到了嘴边,强烈的感觉顶上来,她完全又顾不上记得自己要说什么。
    又或者说完全沉溺进了自己甘拜下风的事实,紧抿着唇,喉咙里一点点溢出轻微的嘤咛,那双想把她推开的手变成了扶着她的腰。
    她眼睛渐渐湿了,变得泪眼朦胧,不自觉挺动腰肢。
    其实很享受,很喜欢。
    这具身体早就已经能够适应了,本来就是姐姐的,只是需要找回感觉。
    可她却不知道傅韫青此时的心情,她手机里那些仍然在发的暧昧信息,那些说着不可能永远和她在一起的逃跑的谋划,还有别的女人向她抛出的橄榄枝……这些无一不让傅韫青感到深深的打击,她整颗心都跌入谷底,整整一个晚上没有睡觉,无法消化,无法忍受。
    她心中的怒气极度压抑,在崩溃边缘,忍不住发泄在了手上,她忽然变得很凶,喻烟察觉不对,无法快速适应,溢出哭腔,挣扎着叫道:“妈妈……”
    傅韫青的心在颤。
    她知道真的失控会伤害到她。
    她是她的孩子,她永远都不想伤害她,她不敢让一切崩塌,不知道怎面对,她很生气,也很害怕。
    她害怕一切又回到重蹈覆辙的原点。
    她呼吸颤抖,动作又柔和了下去,来到一个让喻烟舒适的区域,喻烟表情舒展,重新睁开眼睛看她,她不记仇刚刚傅韫青给过的伤害,眼神迷离着,无师自通道:“爱你……”
    爱她……
    她今天说了好多句爱她,每一次听到傅韫青都会觉得自己离幸福好近,但那就好像是现实的幻想,是会被击碎的。
    真的爱她吗?
    傅韫青再一次加快了速度,喻烟马上又承受不住,想逃,被傅韫青禁锢在怀里。
    她逃不掉,她哪儿也去不了,傅韫青在生气。
    当意识到这一点,她只得紧紧搂住她的脖子混乱地跟她撒娇,向她索求能让自己有安全感的抱抱,崩溃间,听到那人不容置喙地对自己警告:“在我身边……”
    “哪也不许去。”
    *****
    喻烟在次卧的大床上再一起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
    主卧的床单湿透了,得换掉才能睡人,但是她好累,是傅韫青把她抱来这儿的。
    此时,傅韫青正端坐在一旁的办公桌前处理工作。
    她就这么躺在床上看了她好一会儿,一声不吭,傅韫青侧头看她,发现她醒了,停下手中的工作,起身朝她走来。
    喻烟定定看着她,在她走近的时候钻进了被子里躲着她。
    做了噩梦的傅韫青好凶。
    做了噩梦的傅韫青一点儿也不温柔。
    喻烟觉得很委屈,她现在眼睛都是肿的,双眼皮一定肿成单眼皮了。
    傅韫青坐在床沿上,没有说话,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翻她的被子问她怎么了,就这样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儿,喻烟主动探出头。
    看在她做噩梦了的份儿上,喻烟还是不要跟她计较了。
    “你怎么不抱抱我?”她嗓子哑了,再加上喉咙刚刚启动,声音很嗲,还有发颤的尾音,嗲到喻烟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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