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想让他养小猫一样。
    可能。
    还是觉得他太孤独了。
    如果以后有别人,能陪在他身边。
    最好勇敢一点,自信一点,给晏听礼一个健全,完整的家。
    不要和她一样怯懦。
    时岁极力忽略心中的酸涩和闷疼,继续道:“用爱培养出来的孩子,一定会很爱爸爸妈妈的。就像我很爱我爸爸妈妈。”
    晏听
    礼对这话没什么反应,反倒狐疑地转头看她:“你很想生?”
    时岁:“…啊。”
    “你想生,我也不给。”他收起被平安吃完的碗,语气还是偏执如旧。
    “你只许最爱我一个人。”
    第27章 chapter27掘地三尺,也会把……
    八月中,他们的饭桌上,终于依晏听礼所言,出现了绿油油的炒生菜。
    又过了五天。
    晏听礼又准时端上了辣椒炒肉。
    但农家的辣椒和晏听礼惯常吃的不一样,辣得要命。
    晏听礼吃一口,便呛得在一旁灌了半瓶的水。
    时岁咬着筷子,嘲笑得不行。
    眼看他吃完晚饭,就报仇一样,将后面的辣椒全部摘下,打包放袋子里。
    “你要做什么。”
    晏听礼:“送给苏烨。”
    时岁:“…?”这是,谋害亲导?
    晏听礼懒洋洋:“算鸽他一个暑假的赔礼。”
    “就送辣椒吗?”
    “我亲手种的,礼轻情意重。”
    时岁几乎可以想象苏教授气得瞪眼的表情。
    他突然提起苏烨,时岁才想起这一个多月,晏听礼每天都游手好闲,连手机都不响一下,一问才知道开了飞行模式,很任性地屏蔽了所有消息。
    晏听礼回到屋内,将装着辣椒的袋子丢到行李箱。似乎终于想起拿出躺在角落已经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慢悠悠拿起,充上电。
    一开机,通了信号。
    晏听礼的手机就以一种剧烈的幅度震动起来。
    消息漫天飞。
    他手指滑动屏幕,唇角的弧度也缓慢收起。眉眼半明半暗,隐没在黄昏暗色的光晕中。
    时岁正坐在靠椅上乘凉,看他动作,摇晃扇柄的动作缓缓变慢,神情也变得有些怔忪。
    好像一瞬间。
    这个和她在小镇嬉嬉闹闹的晏听礼就消失了。
    重新成为那个,站在高高楼梯,俯视她;掐着她下巴索取,威迫的晏听礼。
    时岁看得心中一阵收紧,垂下眼。
    突然,晏听礼从喉间发出一声古怪的笑。
    “我又有弟弟了,两个月。”他歪头。
    时岁还没消化完消息,听他发出愉悦的笑声:“不过还好,已经死了。”
    这么可怕的话题,被晏听礼用如此轻快的嗓音说出。
    时岁感觉到一阵惊悚,黑白分明的眼眸仓皇地看着他。
    “别怕,不是我,”他又笑一下,两步上前,蹲在她面前,托腮抬眼安慰她。
    明明是一张美少年的脸,说出的话却阴森悚然:“我还没来得及打。”
    像有一阵冰凉的穿堂风刮过。
    时岁感到僵硬的冰冷。
    晏听礼的瞳仁却很亮。
    带着种诡异又平静的病感,伏在她膝盖不停说话。
    “感谢我的好妈妈。有了她,我都不用亲自动手。”
    晏听礼边说边不停地笑。
    时岁却感觉不到他身上丝毫高兴的气息,还不得不被迫接收他话里的信息。
    ——在他们远离京市的这一个多月,晏家又发生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次吵架,晏则呈对晏听礼说的那些话,并非时岁以为的恐吓。
    在晏听礼三番两次忤逆,违抗家中的安排后,晏则呈便真的依言,要重新生个继承人培养。
    但结果不尽人意,几个月时间,唯有一个情妇怀了孕。
    晏则呈对这胎很看重,但隐瞒得再好,还是被宋婕发现。
    孩子刚刚两月,还确定是男胎,就被闻讯赶来的宋婕破门而入。
    一番争执下,孩子不幸流产。
    得知消息的晏则呈勃然大怒。
    但医院的检测单出来,显示结果是精子畸形,这胎就算没有宋婕干预,本身也难保。
    也就是说,晏则呈几乎很难再生出健全的孩子。
    宋婕简直要笑出眼泪。晏家别墅,因他们的争吵,砸个稀巴烂。
    现在,他们二人都在满世界找晏听礼。
    “岁岁,你知道吗。”
    晏听礼唇角翘起冰冷的弧度,颤着胸膛笑出声:“我家终于要绝后了。”
    时岁仅仅是听着,强烈的暗黑和压抑情绪已经将她裹挟,更不敢想,身处其间的晏听礼是什么感受。
    她张了张唇,却没发出声音。
    只是缓缓抬手,在晏听礼发梢轻拂过,弄去做饭时候,沾到的一点灰尘。
    她出神。
    如果他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能被用手轻轻拂掉就好了。
    “有个算命的,说我克至亲克兄弟,”他低低笑出声,握住她手腕,低头,用嘴唇印下一个冰凉的吻,“说得挺准。”
    晏听礼视线在她面上定住。
    里面压着的厚重情绪几乎让时岁承受不住。
    时岁闭眼,弯下脖颈。
    捧起晏听礼的脸,堵住他后面的话。
    大概也察觉到盛夏将逝,树上的蝉鸣声沸满盈天,却留不住转瞬即逝的夏天。
    深夜,一场暴风雨倾泻而下。刮得树叶沙沙作响,电闪雷鸣。
    雨从瓦上水幕一样落下,溅到磨砂质地的窗上。
    交杂的白噪音,遮住屋内含糊黏腻的声响。
    下了雨没那么闷,房间里没有开空调。
    晏听礼一只手搭在眼睛。
    指骨的缝隙透出上下颤动鸦黑眼睫,他喉结缓慢滚动,喘息很重。
    “岁岁…”他放在时岁发梢的手指蓦然收紧,因为她不着章法的动作,指背青筋爆起。
    时岁缓缓吐出,眼中浸润水雾,脸颊通红:“我已经很小心了,是你太…”
    她没法不磕绊。
    但时岁说不出口。
    透过窗户微弱的光亮。
    她看见晏听礼被她弄得泛潮的眼睫。
    哪怕是这样磕绊,他似乎也依旧很爽,瞳孔都涣散了,胸腔不住起伏,头发也汗湿地散落在额。
    他手腕按在眼睛,有些难耐地挡住表情。
    嗓音也低低的,彻底没了张牙舞爪的气势。
    “反正别咬我。”
    从前都是他更强势,掌控她的所有反应,看她露出各种窘态。
    这种出格的亲密方式,更从来在时岁秩序之外。
    时岁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也能像现在这样,将晏听礼弄得丢盔弃甲。
    新的视角被打开,她为自己今天的主动而感到从未有过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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