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室内传来由3.0播放的阴森森的恐怖童谣。
    时岁:“……”
    她气得重新开机拨回去,压着声音骂:“晏听礼你有病啊!”
    隔着手机,时岁都听到他胸腔轻颤发出的笑声。
    随即,一段流畅的钢琴旋律响起,时岁怔忪一秒,立刻便听出来这是那首《水边的阿狄丽娜》,也是西奥多在音乐社,送给她的那首曲子。
    当时觉得西奥多也弹得动听的曲子,如今经由晏听礼的手。
    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哪怕时岁是外行人,这段音乐还隔着手机。
    她还是不自觉能因此动容。
    从记忆中回神,时岁再看晏听礼发来的最新一天消息,瞳孔地震。
    [待会见]
    待会见?见什么?
    直到冗杂的晨会突然有人爆发出一声:“什么?”
    付泽起身,冲动问:“项目智联要交给赵笙?副总,你不是弄错了?”
    副总皱眉看他:“晏总秘书亲自和我对接的,怎么可能弄错。”
    时岁抬起脸,看到脸红脖子粗的付泽,心中有了一些预感。
    “不可能,”付泽不敢置信,“明明晏总对我很看好,我也加班好几天给他交了——”
    “晏总!您,您怎么亲自来了?”也在这时,副总突然站起身,朝会议室门边,突然出现的晏听礼走去。
    他今天穿戴不算正式,大概只是普通上班,怎么舒适怎么来。
    最简单的上衣长裤,配上那张年轻的脸,乍一看,几乎就像没出校园的大学生。
    没人能将他和偌大的智联未来总裁联系在一起。
    察觉晏听礼寻找的目光,时岁立刻就低下了头。
    看到晏听礼,付泽惊喜的不行,像看到救星般走过去:“晏总,是我,小付啊。”
    晏听礼没说话,付泽便接着诉苦:“晏总,和贵公司的项目,是不是您手下人弄错——”
    晏听礼没搭理他,往里走,另只手拿着的饭盒便也显露。
    副总疑惑地看他:“晏总,您这是?”
    也在此刻,晏听礼终于看到了在最后,几乎将脸埋进笔记本键盘的时岁,露出个愉悦的笑容。
    “岁岁,”他扬声道,“过来我身边。”
    啊?谁?
    正在开会的所有人愣住。
    时岁猛地抬起头,瞪向他。
    得到她的回应,晏听礼似乎才终于想起被晾在一边的副总,淡淡道:“今天过来是处理一些私事。”
    “那您是?”
    晏听礼举起手中饭盒,漫不经心:“给未婚妻送早餐。”
    “啊?”副总震撼:“未,未婚妻?”
    旁边付泽表情敏锐地发生变化,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涌现,使得他僵硬转头,看向末尾实习生位置的时岁。
    “时岁。”见她还不动,晏听礼唇角弧度变淡,又喊了一遍她的大名,“过来。”
    这下,会议室全部人的视线都凝在了她的面上。
    时岁长这么大,都没有收到过这样多或惊叹或羡慕的注视。
    却没有一丝开心的感觉,她脚步沉重,硬着头皮往门边迈。
    旁边的付泽心中不好的预感愈演愈烈,看着时岁过来,他就悄无声息默默后退。
    脚步刚动,头顶便传来道自上而下压下来的视线。
    晏听礼似乎终于想起他这么个人,笑着唤他:“付组长。”
    付泽:“…诶。”
    晏听礼用着惋惜的语气:“本来你是我最看好的合作伙伴,但现在,这就是你给我的作品吗?”
    付泽:“什么?”
    “你交给我的样本,我不太满意。”
    付泽脸一白,随即听到晏听礼接着说:“不过没关系,付组长实力不够,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不怪你。”
    “之后你吸取这次教训。”说着,他将慢吞吞过来的时岁拉住手臂,慢条斯理道,“多做事,少动嘴。”
    “明、白、了、吗?”
    晏听礼虽是和声细语地说话,但付泽脸上还是火辣辣一片。
    这种在全公司面,将他捧高,又毫不留情摔落的感觉,无异于精神裸。奔。
    付泽咬牙抬眼。
    正对上晏听礼漠然看他的眼,以及唇角那丝冰冷的弧度。
    付泽再看被他护在怀里的时岁,哪里还能不明白。
    所有一切,都是为了敲打他,付泽的脊背涌上彻骨的寒意,脸色苍白地坐回位置。
    “廖副总,”晏听礼散漫问,“会议是不是结束了?”
    廖副总察言观色:“啊是是是,该讲的都讲完了。”
    晏听礼满意点头,手掌揽着时岁往外:“走,吃饭。”
    公司有专门的休息室,供员工休息和吃自带的饭。
    时岁只需低头尝一口,就知道这是晏听礼亲手做的南瓜粥,用的国外进口的南瓜,然后什么也不放,味道很寡淡。
    晨会发生的一系列事,除了最开始有些尴尬,但并没有让时岁内心产生特别大的波动。
    晏听礼这一番操作,目的无非是让公司的人也知道他们的关系。
    但他能做局让黎茵看到他们躺一张床上,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比这个还能超出她的承受范围。
    从父母,到同事。
    下一个又是谁呢?
    时岁麻木地低头喝着粥。
    她吃饭,晏听礼就在对面托腮弯着眼睛看她。
    看得出,他的心情尤其好,慢悠悠道:“岁岁,你怎么总是吸引这些垃圾。”
    时岁懒得搭理,喝完最后一口粥。
    晏听礼又叹:“还得需要我帮你扫清。你离不开我,岁岁。”
    虽然对这些人提不起什么同情心,但对晏听礼的自负她格外牙痒痒。
    “你说的没错,”时岁突然点头,“我就是吸垃圾体质。”
    边说,她边朝晏听礼这个“最大垃圾”投去视线。
    晏听礼沉默几秒,脸上笑容消失。
    突然伸手,在她脸颊睚眦必报掐一把,同时站起身,凑近她耳边顽劣地说:“那可惜了,你还得和这个垃圾过一辈子。分也分不开。”
    说完,他转身拎着饭盒离开。
    看得出,晏听礼现在的确非常忙,很难抽出整块的时间。
    也得亏两个公司离得不远,他才能插空过来。
    忙点好啊。
    时岁垂着眼,若有所思。
    再过三天,她就能盖完实习章,然后打包走人。
    去洛杉矶的机票,就是在一周后。
    时岁深深呼口气。
    晚上下班回家,再看到餐桌前的晏听礼,时岁也依旧心如止水。
    现在他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她也不惊讶了。
    “小礼说,经常加班过了点就不想吃了,”黎茵端着最后一份排骨玉米汤上桌,“我就让他抽空来在家吃,不然经年累月对胃不好。”
    您放心,他比谁都怕死,食材都是进口的,绝不可能不吃饭。
    时岁在心中腹诽。
    晏听礼愿意时,很会哄人开心。
    和时跃聊最近的股市,超不经意推荐股票;和黎茵说人八卦,超不经意将黎女士的对家主播说得一无是处。
    整个饭桌都欢声笑语。
    听得时岁不可思议地看他。
    暖光从头顶倾泄,更衬得晏听礼肌肤白如玉,他眉眼上挑,朝她轻轻一眨眼。
    时岁神情有些怔忪。
    有那么瞬间,她似乎看到了那年夏日小镇,阳光下和她比赛打水漂,给平安喂猫饭的晏听礼。
    她缓缓垂下眼。
    又感觉鼻尖涌现细微的酸涩,甚至,脑海倏地浮现一个想法——
    要是,晏听礼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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