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仆显然不安心,戚棠就让他去找辆马车,不然醉醺醺的扶回府上一路上不知道有所少人会看笑话。
    家仆应了。
    至少眼前这三个人,看着比他家少爷靠谱多了。
    戚棠想,他醒着还会说假话诓人,醉了竟然好像能套出点真话来。
    戚棠跃跃欲试,准备套话。这么一想就开心,开心就会笑,对这个醉的一塌糊涂的人坏心眼的笑
    虞洲看了她好几眼。
    林琅也很诧异:不是吧,见晚妹妹这么漂亮,这么禽兽?
    戚棠迅速板脸:呸,送你,要不要?
    林琅可不好这口,忙伸手狂摇。
    戚棠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哄小孩的语气:郑伯阳,为什么说他们是一伙的?那个郑玄是你大哥呀!
    虞洲被她罕见的温言弄得有些奇怪,她眼睫无意识眨,又偏头看了戚棠好几眼,忽然记起最初来平镇时在树下和小孩子玩的戚棠。
    这一点温情似乎成了某些岁月静好的见证。
    我我没有这样的大哥!郑伯阳开始哭,他,他
    他口齿不清,说话语序奇怪:那个莺莺,就是之前死的那个!
    他竟然这样!
    那日他偷溜出来准备找戚棠密谋,不喜欢被大哥看见问东问西的,于是打听好了他们在书房里才出门。
    书房门紧闭着,当时月亮半上中天。
    总要夜色黑些才方便做事。
    他原本心无旁骛的溜,却听见屋里有一声极响的像是什么打翻的声音。
    那动静不小,可是当时书房门口没有人,郑伯阳总归是心系兄长的,怕出事。
    走近才听见话她昨日来说的,你怎么想?
    女子音色娇柔。
    昨日?
    郑伯阳记起了昨日,也就是与戚棠分别那日在门外见到的人娉婷妖娆。
    是她吗?
    她与自家兄长有什么关系吗?
    伯阳要走,他毕竟是我弟弟,我不能放任他在此处的。
    这话太让人好奇了。
    郑伯阳一时没忍住,蹲墙角听了。
    听了才痛苦。
    这些回忆像刺穿他脑仁的利剑,郑伯阳捂头、神情很痛苦。
    可他除了买醉什么也做不到。
    戚棠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眼泪吧嗒吧嗒的,还准备用戚棠云锦刺绣的袖摆去擦眼泪。
    戚棠诶诶两声,一把将自己的袖子从郑伯阳手里抢了回来。
    他们那日就是叫我走的,说时下风光好,少年郎要到处看看,鲜衣怒马什么的。
    刚才醉的话都不灵清,眼下又似乎好了起来。
    戚棠若有所思看了郑伯阳两眼。
    怎么能有人死而复生呢?郑伯阳醉到要伸手扒拉戚棠,被虞洲一记手刀砍了下手背,他痛得捂手,委屈:做什么?
    戚棠才不会因为他是醉汉就不讲话:姑娘家也是你可以随便碰的?不要脸!
    我没、没碰到。
    戚棠凶他:你还想碰到!
    醉汉一时无话,戚棠又问:是傀儡吗?
    时至今日傀儡二字已然无法叫戚棠产生半分欣喜,她忽然意识到了黛娘所说的交换。
    不、不是,郑伯阳大着舌头,一字一句认真辩驳,是人偶。
    这不是一个东西吗?
    说那叫什么念人偶。
    【作者有话说】
    感谢我的1个地雷;
    爱你们呀,二月开始啦!
    嗯六千,一个非常美好的开头字数!耶!
    86
    第86章
    戚棠的博览群书显然只在话本方面,她听这话愣了两秒,问醉鬼郑伯阳:怎么说?
    郑伯阳也愣了两秒,和戚棠面面相觑之后咆哮:我怎么知道怎么说,我不知道啊!
    他好似崩溃,句末的叹号语气如奔雷,然后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砰的一声,戚棠还吓了一跳。
    他醉倒之后呜呜唧唧的,戚棠推了他两把,郑伯阳一动不动。
    戚棠叹了口气:醉成这样?
    片刻安静后,桌上那个人发癫似的又抬起头,茫然四顾一般,眯眯眼睛,看清了戚棠的脸,忽然扯住她的袖子:你是不是要走?你是不是不打算帮我了?
    戚棠心虚她原本都忘了这件事情。
    怎么这男的记性这么好?
    因为于他而言不是小事,那是他情真意切过的人,也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
    只是片刻后,戚棠才反应过来:所以他说的三人是谁?郑玄、莺莺和黛娘吗?
    郑伯阳要哭了似的没讲话,只是用委屈的眼神看着戚棠,似乎戚棠戳了他的伤心事,然后又噗通一声盖头趴桌子上了。
    戚棠眨眨眼睛:还真是黛娘。
    一听到黛娘的名字,虞洲就觉得心烦,居于黛娘多次越界,她对这个人实在没有好心情。
    戚棠实在凑不上去第三个名字,只是觉得能让郑伯阳哭成这样的除了血缘亲情大概还真有一点情伤在,机缘巧合,看上去像猜对了。
    她一贯喜欢赌。
    她记起了黛娘娇媚又凉薄的眼,记起了她对那个问题的不正面回答也许并不是毫不动容,只是比起别的事情来,郑伯阳没有那么重要。
    戚棠看了眼虞洲,悠悠记起她最初当真的那本话本中的虞洲冷静的将生死置之度外,借以假死,让爱她的人翻来覆去找上几年,昼夜不得安眠
    你会爱上什么人吗?
    哪怕在那样的剧情里,被她大师兄如此心心念念呵护,你也未曾对他动过心吧?
    时至今日她才看懂。
    小师妹修的什么道?
    戚棠忽然好奇。
    她问出口的瞬间,家仆备好车急匆匆上楼,谢谢戚棠一行人后把摇摇晃晃、至少不再扒着柱子喊着要喝酒的郑伯阳带走后,剩下包厢里三个人互相看了几眼。
    戚棠又不想问了。
    追根究底毫无意义,她只觉得情字难解,难怪从古至今可以有那么多话本围绕情字开展,演出千百篇毫不相同的内容来。
    虞洲留神于她的目光,带浓厚的探究和一种漠然的审视,戚棠似乎跳出来某种身份,在以另一种视角看她。
    虞洲意外她会说些什么的,只是戚棠垂眼,问了个与她毫不相干的问题:所以到底什么情况?
    喝醉了说的颠三倒四的,不喝醉也不老实。戚棠迟疑停顿,念、念人偶?这个名字怎么奇奇怪怪的。
    林琅眼底划过深思:听说是某个部族的巫蛊,也是傀儡术的一种。用那些地方的语言不是这么个读法,只是翻译过来就成了这样。
    我少时读书,曾见过,顾名思义,说是你越思念谁,它就越像谁,一个林琅拇指和食指分开,比了个几寸的距离,大概这么大?他语气也不太确定,说什么用人的生气将养着,贴身携带,用血用泪浇灌反正书里写的恶心吧啦的,还有插画,我没细看。
    但付出代价之后,它会成为你所想要成为的样子。林琅声音放缓,譬如亡妻
    林琅的亡妻二字有所指代,戚棠骤然记起了邵安的献祭与郑伯阳方才那番话新嫂子和旧嫂子是同一个人的那番话。
    所以
    戚棠眉毛拧成结所以,黛娘要做什么?而她的追究会耽误她们的事?
    戚棠表情太纠结了,眉毛蹙的起褶子,虞洲看着下意识伸了伸手,那是书本上才会有的煽情动作,只是虞洲伸手的瞬间什么也没想,她似乎也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戚棠倒是满脸警觉发现了,整张脸写着干啥?
    虞洲不动声色捋捋自己鬓边的发,再缩回手,指尖叩在膝盖上,其实傀儡人偶只是说辞上的不同,但是念人偶是不同的。傀儡可以运用术法使其具备人的神态,他们可以成为人,前提是未死。而念人偶则是由极深的爱意、和极重的杀孽构成的。
    这份爱意有作假,所成的傀儡就会是残次品,付出的代价不够巨大大约就会是萧夺那样的
    她话鲜少这样多,戚棠托腮听着,越听心思越重。
    她眼眸闪烁,意识到了虞洲知道的比她多的多。
    她待你心不诚,好多事都瞒了你呢。
    为什么不同我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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