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伊江朔久知道在伏黑惠心里津美纪比他自己更为重要,也不打算放弃津美纪,但是……
    如果听信真人的话,津美纪就真的能够安然无恙吗?
    按照真人那个恶趣味的性格,就算他如愿以偿地成功将他们两人掌控住,能够随意在他们身上做各种实验,便会信守承诺地好心将津美纪放走吗?
    伊江朔久回忆着原著情节里对真人的描述,很快得出了答案。
    ……大概率不会。
    于是下一刻,白发少女干脆利落地拉满弓弦,五支冰箭从虚空中产生再呈螺旋轨迹射出。
    每一箭都仿佛带上了自动追击的效能,皆是精准地命中了不同位置的几只魔女。
    其中一只离她较近的魔女在受伤的刹那,痛苦地嘶吼着喷出绿色的毒丝,朔夜旋身避开的同时,再次拉弦将其死死地钉在了墙上。
    另一只藤蔓形状的魔女也紧跟着突然暴起,从地板上伸出带刺的枝条卷住少女的脚踝。
    朔夜反手将握住一支箭矢划开藤蔓,并拿着它又狠狠插入魔女的躯体里。
    “你在干什么?!!”
    看着没过多久,自己辛苦培养了很久的五只魔女就都受了重伤,真人气急地大喊:“你真的不怕我杀了她吗?”
    朔夜钻空子地说道:“我并没有伤害你。”
    真人没想到对方还会跟他玩文字游戏,都快气笑了。
    “要是想看着她在你们面前死掉的话,就尽管再试试跟我开这种玩笑吧。”
    说着,真人放在津美纪脖颈上的手微微用力了几分,想要先让对方先见点血,好好掂量一下该怎么办。
    伏黑惠见状,紧张地下意识向前去,担忧津美纪会出什么事情。
    伊江朔久也将心提了起来。
    ……不会出事的。
    真人不会傻到将自己如今最重要的保障轻易杀掉。
    虽然伊江朔久能够想通这点,可还是会担心津美纪受到什么伤害,她余光瞥向上方的玻璃吊灯。
    刚才在与魔女的战斗过程中,她有隐晦地使自己的攻击波及到吊灯连接处。
    此刻吊灯正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
    也是幸好刚才魔女将这方空间异化,使得这里面的光灭掉了,所以如今摇晃的吊灯才没有多么惹人注意。
    应该差不多了。
    伊江朔久估摸着时间和吊灯摇晃的频率,在心底默默数着。
    ……三、二、一。
    “啪嗒——”
    吊灯终于坚持不住了,从上方骤然落下,玻璃碎片四散开来。
    真人被措不及防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抬眼望了过去,虽然只是短短地一刹那,但是朔夜抓住了这次的机会。
    在四散的玻璃碎片的掩护下,朔夜的箭矢急速飞向真人的头颅。
    真人忙侧头避开,本能地选择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朔夜趁此机会从真人手中抢回了昏迷的津美纪,第一时间将津美纪推往伏黑惠那边,伏黑惠愕然却立刻紧紧地接住了姐姐。
    真人顿时心凉了半截。
    这下完蛋了。
    失去了人质之后,他要怎么才能做到让这两个魔法少女屈服?现在他甚至连保住自己的命都困难!
    漏瑚、花御那些咒灵同伴死去的模样,此刻在真人脑海中不断闪过,他知道今天自己或许就要步了他们的后尘了。
    为什么命运对他们总是这样不公平?
    面前不远处的白发少女正冷冷地朝着自己举起弓箭,箭身燃起藏青色的火焰,上面蕴含着肉眼可见的巨大能量。
    绝对会死在这里了……
    真人清楚地明白这一点,咬着牙不甘地攥紧了拳头。
    “轰——!!!”
    箭矢离弦而去之前,先前已经重伤的魔女们便受到真人的控制,飞奔过来阻挡在真人面前,但这也是朔夜预估好的。
    这些魔女并不能阻挡住这一击,反而它们的身躯在强光中很快便灰飞烟灭,接下来就要轮到真人了。
    但是在死亡到来的那一刻,这个诞生于人与人之间负面情绪的特级咒灵在恐惧与绝望之后,露出了最后的笑容。
    ——带着如同恶作剧成功般的孩童的恶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的瞬间,真人的身躯残骸突然爆炸,体内的骨刺毫无征兆地迅速飞溅开来。
    这是特级咒灵临死前最后的反扑。
    攻击的主要目标不是朔夜,也不是伏黑惠,而是……这里唯一的一个普通人伏黑津美纪。
    伏黑惠瞳孔微缩,幽绿色的眼底倒映出死亡的轨迹——那其中一个最锋利的淬毒骨刺正袭向自己抱着的津美纪。
    他立即躬身将津美纪护在怀里,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想要自己替她挡下这一击。
    津美纪绝对不能死。
    他带给津美纪的危险已经太多了。要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会被牵扯进魔女事件里,也不会再次陷入沉睡,不会被真人所挟持……
    布料的撕裂声划过耳际,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不少混乱的其他声响。
    伏黑惠没来得及分辨,就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向后撞去,他只顾得上紧紧护住自家姐姐,后脑被磕在了墙上。
    眼前瞬间模糊了几秒。
    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伤,远不如想象中的那样致命。
    伏黑惠缓了缓,抬头望去,他的视野很快又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但是在彻底看清楚面前的场景后,他浑身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连呼吸都快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时间在血腥气中仿佛骤然减慢了速度,每一秒都变得极其难熬。
    他看到——白发少女挡在了他和津美纪面前,以长弓为支点单膝跪地,弓弦深深勒入掌心。
    她心脏所在的位置此刻插着还在蠕动的黑色骨刺,温热而粘稠的血液顺着伤处涌出,很快便染红了她的衣服与发丝。
    此刻眼前醒目的红色还在不断地、不断地延伸流淌……
    第206章
    认识朔夜这么久以来,伏黑惠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这个样子。
    以前朔夜几乎都没怎么受过伤,更遑论是如今穿透心脏的伤势——伏黑惠不用怎么费心就能一眼判断出这是致命伤。
    ……根本没办法抢救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一切看起来太不真实了,伏黑惠本能地难以接受这种局面,无法想象朔夜会为了救下自己而沦落至此。
    然而,不管眨多少次眼,面前鲜红的血色依旧那样刺目,硝烟和血腥味混杂着弥漫在周围……
    朔夜垂落下来的白发扫过他手背,发梢凝结的血珠比想象中更加粘稠。
    “……朔、朔夜?”伏黑惠张口张了半天,才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你……”
    该说什么?
    他此刻的思绪几乎一片空白。
    这也是正常的。
    在此之前,伏黑惠绝不会相信朔夜会愿意替自己受伤。
    即使知道朔夜没有表面上的那样冷漠,平常也受到了对方不少明里暗里的帮助……
    但因为朔夜那样难相处的性格,伏黑惠还是很难跟对方拉近太多关系。
    甚至,在得知朔夜故意隐瞒着魔法少女真相的时候,伏黑惠还不可避免地对她产生了怀疑,因为津美纪的遭遇而向对方宣泄过自己的负面情绪,猜疑着对方背地里是不是隐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阴谋……
    “……伏黑津美纪会……醒来的。”
    白发少女苍白着脸,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
    但是她的表情却并没有任何慌乱,甚至还在这种情况下提起了另一个不太合时宜的话题。
    伏黑惠怔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感知到对方微凉的手搭在自己手腕上,一颗悲叹之种被贴在墨绿色的灵魂宝石手链边,正在慢慢吸走宝石之中的杂质。
    他明白,朔夜直到现在还在救他,不希望他崩溃绝望以至于魔女化。
    “……我相信,我相信的。”
    伏黑惠有点语序混乱地应下。
    “我知道,津美纪会醒来的。你先不要说这个了……”
    ……说不定还有救。
    朔夜现在还没有彻底死掉,这让慢慢冷静了一点的伏黑惠燃起了微弱的希望。
    或许魔法少女和正常人的体质不一样,说不定穿透心脏也能够活下来……
    伏黑惠立刻变了身,化作黑发绿眸的少女形象,这样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作为魔法少女的能力。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触及面前白发少女受伤的心脏处。
    伏黑惠想要使用自己的能力,为对方疗伤。
    可是,半天却仍没有任何反应。
    她失望又无力地喃喃着:“还是用不了……”
    伏黑惠其实并不意外——前段时间在津美纪出事之后,她也试过想通过治愈的能力,看看能不能让津美纪清醒过来,可却发现自己突然无法再次使用这一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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