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下凡,从不会为谁而停留。
    一想到这个,她心里就止不住的泛酸,泛起委屈,她很委屈老师就这样将她一个人留在了方外宫。
    是不是,还有另一个人终会有朝一日选择回去?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心里寂寞,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低落了。
    “辰星。”
    楚扶昀低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心里那一点儿敏感的心思。
    “我要你医好她的眼睛。”
    辰星怔了怔,像是不可置信的一般僵了半晌。
    “我说了这么多,你牵挂的只有她的眼睛?”
    楚扶昀唇角扯了扯,冷着声音提醒道:“如果不是为了她的眼睛,我不会走这一趟。”
    辰星像是被这话惹恼了一般,嗔道:“没听明白么?两界川被人类下了留天阵!”
    楚扶昀眼帘微抬,可眼底半分情绪都没有:“关我何事。”
    辰星更气了。
    它知道长明一向是五曜星里最不好说话,最不近人情的那个,但它没想到像这种涉及回归三十三重天的大事,他居然也能全程无动于衷。
    暮兮晚却突然悟明白了什么:“这个阵还在生效?”
    辰星叹气:“当然。”
    “不仅如此,你瞧见今夜山卒崩摧了么?这是仙人为了防止星宿归天,用山河坍塌的奇石堵死了两界川倒流而上的银汉瀑布,封锁了所有寻常星辰归天的路。”
    “想必你们在现实的时候也从没看见任何通天瀑布,对不对?”
    暮兮晚想了想,认真问道:“我们怎么帮你呢?”
    辰星道:“需要完成两件事,一是解开现实中,没入两界川的留天阵法,另一件事,则是毁掉堵住银河瀑布逆流而上的石头。”
    暮兮晚听了,她觉得自己来毁阵法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要摧毁堵住银河的石头……
    她扯了扯楚扶昀的衣袖,扬起眸很专注的看着他。
    楚扶昀感知到了自己衣袖轻动了一下,却没回应,也没转眸看她。
    他只是又淡淡瞥了一眼光芒不定的辰星,目光里半是威胁,半是命令。
    “医!我医好吧!”辰星无可奈何地投降了,“等你们将我救出去后我就医好吧!”
    它绕着暮兮晚转了一圈,又在她眼睛周围停留了片刻。
    “已故之人,但
    却想起死回生……”
    “长明,你疯啦?”
    它不可置信地望向楚扶昀,身上的光芒更亮了。
    “干涉生死不是小事的……”
    楚扶昀彻底没了耐心听它絮叨,径直反手一劈甩了个噤声咒砸向辰星,随后拎住它星光的一角将它抛进暮兮晚怀中,又捻了道咒,直接破开了这场雨中旧梦。
    周遭景象流转天地变化,再回神时,他们已然重新身处最开始的那片雨中古巷,巷边生着一丛又一丛怀梦草,辰星已然消失不见了。
    暮兮晚抬眼望了望晦暗天色,心道不好。
    梦中的时间与现实流转有所不同,他们此番入梦竟不知耗费了多少日子在里头!
    她惦记着楚扶昀得在三个月内回白洲与神农岐他们汇合,忙从身上翻出罗盘算了下时辰。
    还好,离三个月还有那么十几日。
    “我们分头行动。”暮兮晚不想耽误时间,声音非常利落,兀自道,“我留在这儿解阵,你去破开封死银汉瀑布的阻碍。”
    楚扶昀目光收回来,他看着她敛住声音道:“你一个人,没有问题?”
    暮兮晚点点头:“没问题,解了阵,我会去祭仪神坛那里找你。”
    楚扶昀思忖须臾,又将七杀枪留给了她,随后才转身朝着雨巷的尽头走去,离开了。
    暮兮晚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后,也立马转身踱步就走。
    这个阵法不太好解,她在梦中仔细观察过,涉及奇门五行中的六仪八门十干,得花上不少功夫与日子才能毁掉。
    暮兮晚绕着两界川的雨巷东奔西跑,花了五六日光景,就在她抱着罗盘卦象在看不见的阵中,勘勘抹去了一处刻在石砖上的阵纹时,听见了一个声音。
    “少宫主。”
    这个声音一响起,就让她身体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抬眼,只见裴安果然正坐在极近的一处青瓦屋檐上,笑意盈盈,看上去和善无比。
    暮兮晚压着心里的恐惧,她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一只手背在身后,捻了一道火。
    “裴安,你好大胆子。”她冷声道。
    利用两界川的百姓将辰星困在此地,暮兮晚不信他的所作所为无人授意。
    裴安笑了:“少宫主,别对我那么警惕啊,我没有想再杀你的心思。”
    他淡淡瞥了一眼被暮兮晚毁得七七八八的阵法,笑意更深。
    “你也不必想着对我出手,你如今身体未愈,与我交手,只会耽搁你解阵的时间。”
    暮兮晚不安地吞咽了一下。
    裴安目光很从容,笑道:“说实话,我还蛮喜欢你的,当年被素商宫主养的这样出色的一位小姑娘,很难不引人注意。”
    暮兮晚不为所动:“你来找我,是有话要对我说?”
    “当然了,我可是专门趁着白帝不在才来寻的你。”裴安声音悠然,说实话,楚扶昀的那一招将他打得不轻,他可还想留命活着呢。
    “我来呢,也是为了履行此前的约定,告诉你方外宫当年为何想要你性命。”
    “同时我也会告诉你,白帝当年应了下与千洲婚事的真正缘由。”
    暮兮晚半信半疑,她警惕不消,只是摇了摇头。
    “我怎么能保证你说的是实话。”
    裴安道:“少宫主,我没必要欺瞒你,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以不信,但只要自己愿意去查,必然会发现真相自当如此。”
    暮兮晚静了片刻,道:“你想说什么。”
    裴安道:“白帝从始至终并不爱你。”
    “你们的婚约本就起于一场有关五曜星的利益交换。”
    暮兮晚一怔,眸光停了。
    裴安见她神情怔愣,含笑道:“是不是不信?”
    “你是不是觉得,楚扶昀是个情深意重的人?他爱你,他多爱你呢,他爱到愿意为你身涉幽冥。”
    “他甚至为了你长居灵台山十二载,相传,不止一次地想在灵台山赴死。”
    “是不是听上去很感人?殉情?这恐怕是流传出来的一桩最大的谎言了。”
    暮兮晚的手心有汗,指尖微冷,她忽然觉得这种冷顺着指尖一路蔓上心间。
    裴安瞥了一眼她的状态,笑了。
    “你应该也从辰星那里听了不少消息,五曜星皆以自陨为归宿,木岁自陨,镇星亡故,它们自陨的唯一目的只为回归三十三重天。”
    “但白帝也是五曜星啊,主兵戈的长明。”
    “事到如今,你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问题吗?”
    暮兮晚神色又白一分。
    只听见,裴安笑着一点一点,揭开了一个称得上冷漠的真相。
    “他的赴死。”
    “只是他作为‘长明’的本能而已。”
    “从来就不是为了你。”
    第39章 忍顾星桥不归天路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暮兮晚心里重重沉了一下。
    她终于想明白,那个时候,楚扶昀的灵台山站在火崖边那冷恹疲倦的举动因何而起。
    原来是长明星的本能作祟。
    原来,那个时候楚扶昀只是想回归三十三重天而已。
    是她自作多情了,甚至还想劝他想开一点儿。
    暮兮晚眉心一蹙,她看向裴安,声音冷峻:“我没有必要只听你的一面之词,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可以直接问他。”
    裴安摊了摊手,笑出声:“随意。”
    “你要说的另一件事是什么。”暮兮晚没有迟疑,她想,裴安的话可能会掺假,但总有办法从他的谎言中抽丝剥茧推出另一半真相。
    裴安沉了沉眉,道:“有关这场姻缘的真相。”
    “你应该知道,这场姻缘起于一场利益试探,但这场利益究竟是什么,从未有人跟你说起过,白帝也应该不会告诉你,对么?”
    暮兮晚蹙着的眉,更深了一分。
    楚扶昀确实从没和她说起过这桩姻缘。
    在记忆里,整个白洲上下似乎也都被楚扶昀下了令,不允许告诉她任何有关这桩姻缘背后的事。
    暮兮晚起初以为只是单纯的两洲联姻,方外宫将她送给他,表面上是示好,但实际上是让她杀了他。
    可再细想下去,白洲呢?白洲又能从中得到什么?白洲为何会同意这桩姻缘?
    “因为楚扶昀娶你,也确实是为了要你的命。”
    裴安凉着声音开口了。
    暮兮晚抬着头看他,一愣:“什么?”
    裴安笑道:“你应该知道,长明星有一半下落不明。”
    暮兮晚知道这件事,她甚至知道楚扶昀因为这个,留下了魂魄不稳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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