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脖颈,每个姿势都有不同方便亲吻的地方。
    手腕也是。因为有的时候李昭漪会被他抽了腰带捆起来,结束之后,手腕之上一片红痕。
    云殷会亲他的伤口,还有他手腕上的一枚朱砂痣。
    李昭漪从前不注意,听了这话,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倒是想起了什么,他说:“当年……钦天监说我不详,好像就是因为一颗痣。”
    他不确定地说:“不知道是不是手腕这颗。”
    他也是听陆重说的。
    之所以这么猜,也是因为这颗痣最特别,鲜红的,漂亮得都有些妖异。
    他随口一说,云殷却沉默了一瞬。
    片刻后,他道:“不会。”
    “很漂亮。”他又亲了一下,他说,“陛下,不要多想。”
    李昭漪没有多想。
    他小声道:“我很喜欢。”
    他说:“我觉得很漂亮,很特别。”
    云殷笑了。
    他说:“是啊。”
    “很漂亮,很特别。”
    说一下,他亲一下李昭漪。
    语气带着亲昵的调笑,动作却带着郑重和怜惜。
    李昭漪起先被他闹得有点痒,抿嘴笑着,躲了一下。渐渐的,他不动了。任云殷慢慢地亲。
    湿润的吻落在手腕,他慢慢地眨了眨眼睛,眼底出现了一丝茫然。
    *
    不是没有察觉到云殷态度的转变。
    李昭漪当初被陆重告诫“色衰而爱弛”,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他知道他是靠色相才能留在云殷的身边,云殷对他的兴趣,也只是身体上的。因此,云殷最开始对他连威胁带诱哄的时候,他很清醒。
    他知道他想留在云殷身边。
    想留,但不是这样的留。为此,他拼了命地学习。
    他想离云殷更近一点。
    可是,现在他觉得,他还没学到他想要的样子,他就要沦陷在云殷的温柔里了。
    ……云殷对他,真的很好。
    他会照顾李昭漪所有的情绪,会考虑他所有的提议。
    他当初话说得有多狠,对李昭漪就有多纵容。李昭漪觉得,如果每一个“禁脔”都是这样被事无巨细地照料,那么这个词,似乎也不应该被避之蛇蝎。
    尤其是最近。
    最近,李昭漪发现,云殷常常会长时间地注视着他。
    不是试探,而是专注。
    李昭漪察觉了,他反而会不动声色地躲开。
    李昭漪并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他想,如果云殷再对他这么好,他真的会忍不住想……
    为什么。
    -
    李昭漪的走神自然没有逃过云殷的眼睛。
    他摸了摸李昭漪的头发,问他:“怎么了,还是不舒服?”
    李昭漪蓦地回过神。
    他摇了摇头,说:“没。”
    他以为云殷要追问,但是云殷并没有。他看到今日云殷和常梓轩谈了话,谈话过后,云殷对他的态度就又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李昭漪说不上来。
    他说不上来,云殷却有话要说,他问:“陛下,刚刚颜珩舟和您,说了什么?”
    这事都已经是几个时辰前的事了。
    李昭漪惊讶于他还记得,但还是很快地回答了他。
    他说:“……就道了个歉,然后邀请我去江南。”
    云殷:。
    他说:“陛下怎么看呢。”
    他又开始用这种看似温和实则阴阳怪气的语气说话,李昭漪停顿了一会儿。
    他说:“我想和你一起去。”
    标准答案。
    也是他想的答案。
    云殷嘴角勾了勾,亲了亲他的额头。
    他说:“乖。”
    李昭漪以为,这就是结束。
    但是云殷接着道:“接下去,天就凉了。出行不便。开春吧。”
    “明年开春。”他捏了捏李昭漪的脸,轻声道,“若是陛下想去,臣带陛下去江南看看。”
    *
    秋猎在一种极为平静的气氛中结束了。
    如果说秋猎这样的大型活动是为了展现国力,那么李昭漪觉得,他要是邻国,这会儿就应该操练兵马,准备磨刀霍霍地过来。
    他什么也没说,但显然不会是开心。
    朝臣也都不是傻子,丢不丢人心里有数。
    一行人颇有些沉默地回了京城,又过了些日子,便到了深秋。
    这些日子,李昭漪的疑虑一直都没解决。
    他本该开心的,云殷说要带他去江南。那是他母亲的故乡,也是陆重曾经许诺的,和他一起去往的地方。不管怎么说,他想去看看。
    但是他却开心不起来。
    除了对云殷态度的疑虑外,还有其他的事。
    那就是朝事。
    -
    其实客观来说,李昭漪进步得很快。
    他此前没什么基础,也就是靠着陆重对他从小的耳濡目染,他才不至于完全荒废。
    但即便如此,他学得也不算轻松。
    尤其是,最近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不少事。
    先是最近不少地方都发生了一些自然灾害。快入冬了,无论是救灾还是运粮,难度都比以往高些。这些事主要都是云殷经手,但其实就算是云殷,有的时候也没办法顾全所有。
    钱、粮、人手,各处都需要眼睛盯着。
    再加上,最近宫里还发生了桩大事,那就是当朝太后崩逝了。
    太后是忧思过度。
    其实李昭漪没见过她几次。相较于李昭漪,她对云殷可能还更熟悉些。但是再熟悉,也改变不了当朝天子现如今要倚靠摄政王才能生存的事实。
    太后崩逝的当天,曾要见李昭漪。
    被云殷拦了。
    据说,她至死也没阖眼。
    她崩逝的当晚,李昭漪陪着云殷坐在澄明殿的院子里喝酒。
    云殷看着不远处寂静的湖水,说:“其实她见你,可能只是想看看你。”
    李昭漪说:“嗯。”
    云殷嘴角勾了勾,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他知道有这个可能。
    但他赌不起。
    这宫里人心叵测,太后固然是顾念亲情。但他更怕对方为了所谓的江山社稷,利用死硬给李昭漪套上一些他本不应该承受的枷锁。
    抑或是怨恨,与责备。
    责备李昭漪的逆来顺受,甚至于,委身权臣的屈辱。
    可李昭漪做错了什么呢。
    他自小被抛弃,在冷宫自生自灭。
    李氏皇室从没承认过他,他能继位,也是云殷一手推动。
    他什么都不应该承受。
    责任、责怪。
    事到如今,云殷终于明白什么叫喜欢一个人,会不自觉地替他考虑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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