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珠,曦珠……”
    过了须臾,曦珠从困倦中,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望着他模糊的影子,嘟囔一声:“做什么。”
    她好困,怎么会那么困。
    好似如何都醒不过来。
    “该吃药了。”
    卫陵见她要埋入被子里,怕药凉了,药效变差,按住要往下缩的她,道:“起来吃完药,再睡。”
    曦珠被他压着肩膀,又听他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终于烦闷地醒转。
    “你好吵啊。”
    “你吃完了,我就不说话了。”
    卫陵弯腰,把她扶靠在两个摞起的枕上。接着端过几上的白瓷碗,坐在床沿,捏着瓷勺翻动两下碗中棕黑的药膳,要喂她。
    曦珠瞧见碗中的东西,再闻到熟悉的味道,不觉喉中泛出呕欲。
    摇了摇头,垂在颊侧的长发跟着晃动。
    “我不想吃。好苦啊。”
    不吃,也知定然很苦。
    卫陵望着一副乖巧模样的她,说出这句话,心中不免泛起疼痛,面上却笑起来,低头哄她道:“那我吃一口,你吃一口。”
    她不说话,只是眨着一双澄澈的明眸看他。
    看他舀了一勺碗中的药汤,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抬起头,对她笑道:“我吃了,表妹也吃一口吧。”
    “哦。”
    她应声,眨眼问道:“苦不苦?”
    “很苦,但必须得吃了。”
    他把一勺药汤,送到她的唇边。
    曦珠垂眸,张嘴把那勺中的药喝尽,顿时蹙紧细眉。
    太久没吃药了,苦得她残存的困意消失,瞬时醒神想要吐出,但好歹抿紧唇忍住,全咽了下去。
    卫陵又舀一勺子,笑道。
    “我再吃一口,你也再吃一口。”
    等见他真要继续吃,曦珠苦着脸禁不住笑,从他手里接过碗,道:“你都吃完了,我还吃什么。”
    她不是小孩子,要他一直哄着。
    她自己端起碗,屏住气息,先把那些药膳都吃干净,再一气把里面的药汤都喝完。
    把空碗递还给他,仰着脖子靠在枕上缓那股苦劲。
    嘴里被塞来一个酸梅子。
    曦珠咬吃起来,压过了反涌上来的苦。
    等只剩一个核儿含着,青坠恰好送晚膳进来。
    往常都是在外厅吃,今日是因她病了,才会在内室用。
    她饿得很了。
    今早起得本来就晚,昏倒之后,连带早午膳都没吃。
    曦珠掀开被子,穿鞋下床。
    脚步有些无力,踉跄了下。
    “小心些。”
    卫陵皱眉,忙扶住她坐在桌前,又去把她的外裳取来,给她披上。
    两人坐在一桌,和往常的每个傍晚,在一起用晚膳一样。
    她忽然问道:“你突然赶回来,今日局内没事可干吗?”
    卫陵答道:“不过去见孟秉贞点个卯,哪里有什么事做。”
    想起郑丑的话,手中的筷箸一顿,问她道。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恼的事?”
    他应该也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是何事。
    能是什么呢?
    曦珠笑了笑,将嘴里的笋吃完,这才压低声音,道:“等公府平安无虞,我们就回去津州。”
    不过是回自己的家去,而非在京城。
    卫陵抿唇,要把傅元晋留在京城的事告知她。
    早在秦令筠死时,他就猜测到傅元晋很可能被留下来。
    毕竟只要皇帝还有一口气在,不论那口气能撑多久,总是需要一把刀来杀伐卫家。
    与卫家对立的傅家,再合适不过。
    便在昨晚,他收到谭复春的消息,皇帝已草拟圣旨,着人为兵部右侍郎,想必现在那道旨意,已被傅元晋领受。
    他不可能瞒着她这件事。
    此后双方多有接触,甚至纷争见血,她会得知。
    同时,这或许会拖延她回家的日子。
    在她以为快了的时候。
    卫陵不想让她失望,但此时此刻,不得不告诉她,这桩与前世截然不同局势的事。
    那时,傅元晋并未留京,在京察之后,很快返回峡州。
    但他实在不愿与她提及傅元晋这个名字,秽气至极。
    即便如今的傅元晋,与她毫无干系,但他心里仍不舒服。
    再三踟蹰,便在他要开口时,门外传来了青坠的禀声。
    “三爷,公爷那边来人,唤您过去一趟。”
    卫陵住口了。
    这个点,该是大哥他们回来,父亲也得知傅元晋被授侍郎的官职,才叫他们过去议事,下一步该如何办。
    曦珠看向他,道:“快把饭吃了过去吧,别让公爷他们等急了。”
    “嗯。”
    他快些吃饭,想到还有黄源府的事要论。
    在离开屋前,他对在喝汤的她道:“我不知何时回来,你吃过饭就去床上躺着,困了就睡,别等我。”
    若是他回来时,她还没睡,他会告诉她。
    *
    “如今户部哪里来的银子,去年的亏空都未填满,这年又欠,黄源府那边拨不了更多的钱。这事我去和人提,也不管用,户部又不是我一个人做主,陛下也要批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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