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声音顺风而来,池南暮猛然抬起头,望向前方。
    江初站在庭院入口,半倚在石墙上,似笑非笑,眼睛弯着。
    郊区月色更显得明亮,庭院里无灯光,却明亮到,能让他看清江初耳朵上的细小绒毛。
    唰——
    江初推开花枝上的月色,穿过花丛,朝池南暮走来,脚步轻快,仿佛一只偶然降落的精灵,虚幻,像是会消散的泡影。
    满园的月光花往旁边散开,清冽绮丽,但与他心中真正的白色月光相比,丛丛净白的花也黯然失色。
    他的目光,只会落在一个人身上,从始至终。
    江初走近,挥挥手,“吓傻了?”
    “......你怎么来了?”池南暮后知后觉站起身。
    江初不明所以,“戏提前拍完了,我当然要回家,不然还能去哪里?”
    他的知更鸟飞回家了。
    不是泡影,也不是短暂降落的幻觉。
    积压的想念一涌而出。
    池南暮伸出臂膀,一把将江初搂进怀中,紧紧抱着,失而复得一般。
    “干嘛不说话?”江初把头搭在池南暮肩上,嗅了嗅想念已久的木质香味。
    “我......”池南暮低声说,“我很想你。”
    江初轻笑,“那你以后还得继续想,有些戏半年都拍不完。”
    “我想去探班。”池南暮道。
    “不可以.......”江初故意捉弄,拒绝之后又放行,“算了,但你不能总是来剧组探班,最多半个月一次。”
    “好。”
    “算了,还是一个月一次吧。”
    “......”
    “你不说话就代表赞同。”
    “我不赞同!”
    “笨蛋,我是在逗你,其实半个月一次也可以。”
    “......”
    两月未见,江初停不下嘴,一直说话,说剧组的事,说归航要签新的演员,说下部戏要接个大反派。
    江初从兴奋到困了,池南暮仍不愿意松手,抱着江初坐到木摇椅上,轻轻地晃,直到江初困得合上眼帘,说话声音渐渐停止。
    怀里的呼吸声平稳。
    池南暮望着遍野的花,第一次在无计划的混沌中,保持闲适的平静,甚至有几分惬意感。
    夜半时,不知是否为幻觉,有流星从黑空中一晃而逝,速度很快。
    但池南暮没有许愿,任由其划过,因为他写在墙上的愿望已然实现。
    他是永生被关在笼子里的人,而江初是偶然闯进笼中的知更鸟。
    知更鸟会在早晨时飞走,在外自由盘旋,只在特定时分给他发回来信。
    而等到夜幕降临,不管飞得多远,飞走的鸟一定会归巢,重新回到他的怀中,无论这座笼子有多森严,丑陋,布满规则。
    因为,江初所往之处,便是有池南暮的归家。
    -end-
    第65章 番外1
    【主楼:你们快看,这是什么时候的视频?】
    自从江初po出从前的合照,不少人惊异:某池以前竟然是这样的人!
    雁行松口后,媒体不再受限制,两人的照片视频越扒越多,甚至还有池南暮在赛场骑机车的视频,轰鸣声大到只听声音都觉得刺激。
    【我的天,人不可貌相。】
    【某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惊吓.jpg)】
    【楼上网速慢了吧。圈里有人爆过,以前某池怕初初嫌弃自己,装成浪子去勾.引我初,后来事情败露就被我初离婚咯~】
    【所以他们现在复婚了没啊?】
    复婚。
    池南暮也很想问,他和江初什么时候复婚?
    他们......还能再复婚吗?
    虽然能与江初复合,稳定恋爱,已算他幸运,但人心总是贪婪的,不会满足于现状。
    如果复婚,那江南半山......
    算了,那里充满阴影,就算江初愿意,他也不想再回去住。
    “池南暮,你又在偷偷想什么?”江初掀开被子,伸了个懒腰。
    “我在想......”池南暮回神,将手机倒扣放下,“没什么。”
    如此拙劣的谎言。
    江初没当面戳穿,挑挑眉不说话,翻了个身,扑到池南暮身上。
    今日休息,早晨并没有性.爱的计划,但偶尔一次小小的出格,池南暮并不会难受。
    难得江初主动,池南暮低头,很轻地一吻,正准备将他抱起,却被一下按住手。
    “我买了点儿小玩意,在玄关的储物箱里,黑色牛皮纸袋,你去拿过来。”江初说。
    “好。”
    池南暮一出卧室,江初就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熟练解锁,查看池南暮刚才到底在看什么。
    复婚......
    池南暮是因为看到这两个字,所以才在想,他们什么时候能复婚?
    江初倒没思考过这件事,他和池南暮都有事要忙,连见面都得抽空安排,或者商量好一同休假,复婚与否好像没什么区别。
    他不在意,但不代表池南暮不在意。
    有些事情,江初不去细想,如果池南暮这哑巴也不主动提,估计他这辈子都没法察觉。
    门外脚步声渐近。
    江初把手机放回原位,没有倒扣复原,而是将屏幕朝上放置,再慵懒地趴在床边。
    纸袋没被拆开,原封不动持在池南暮手里。
    “打开啊,想玩什么,你自己选。”江初似笑非笑说。
    池南暮不解,拉开封口处的蕾丝蝴蝶结,只往袋口里看了一霎,便立刻合上纸袋。
    毛绒的兔子耳朵,可以遥控的尾巴,腰链,腿环......
    每一样,都超乎想象的上限。
    “快选啊,喜欢哪一个?欸,你耳朵怎么又红了?”江初就喜欢捉弄池南暮,特别是在对方面无表情时,戳穿对方的羞赧。
    江初撑着脸,小腿在半空中晃荡,朝晖透过窗纱,映得细瘦的小腿莹白泛光。
    池南暮屏住呼吸,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提着袋子走近,一把捞起江初,抱着往浴室走。
    “耳朵好烫。”江初双脚离地悬空,却还不安分,使坏去戳池南暮的耳朵。
    池南暮倒没躲避,只是在浴室门关时,吻了吻江初的额头,低声说:“抱歉......”
    快到中午,饿得前胸贴后背,腿酸腰痛,嘴角破皮时,江初才知道,池南暮事先的道歉是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结束,坐到餐桌前,江初已经很小心地落座,后腰还是发麻,异样感明显。
    “你今天太过分了。”江初忍不住发难,尽管微红的眼角并没有威慑力,反而像是在撒娇。
    池南暮还是那副平淡模样,“......抱歉。”
    “你提前道过歉也没有用,我很生气。”
    “抱歉,如果你下次喊停,我会及时停止。”
    “池南暮,你现在是在怪我没有喊停?”
    “不是,责任在我,下次我会先主动问。”
    道歉了,但不改,反省了,但不多,方向也是歪的。
    池南暮这种轴木头,说不定以后每隔几分钟就会问他,力度是否合适,要不要暂停,难不难受。
    “算了!”江初冷哼一声,“你不准问,我叫停时你就停。”
    “好。”池南暮这次答得很干脆,似有点得逞的欣喜。
    衣冠禽兽。
    木讷死板都是装的,明明就阴险狡诈。
    江初瞪池南暮一眼,转入正经话题,暗示道:“你的手机位置变过,发现了吗?”
    池南暮一愣,“发现了。”
    “你想要什么,就要告诉我,别等着我去猜。”
    “......好。”
    “任何事情,我赞成与否另说,但你要先做,如果憋在心里或对我说谎,那就永远没有结果。”对待池南暮这种麻烦的性格,江初逐渐得心应手,既不能紧逼,也不能放任不管。
    “我知道。”
    但出乎意料的是,而后的大半个月,池南暮好像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是他弄错了?
    池南暮其实没想过要复婚?
    不过江初自己也没想好,如果池南暮再求婚,他要不要立刻答应。
    婚姻不是恋爱,只是两个人的事,池南暮代表雁行,如果复婚,他的任何举动都会间接影响雁行。
    除非先签署婚前协议......
    江初思虑良久,觉得真要签署,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这样他反而不用对雁行负责,自由自在。
    然而江初没等来婚前协议,去做财产公证,而是等来了池北晖。
    面对池北晖,江初是有些怵的,因为盛家的现状,只能用惨淡来形容。
    先是盛霖旗入狱,多项大型工程被查喊停,紧接着资金链逐条断裂,难以周转,逼得盛家长子抛弃国内产业,找了个替罪羊担罪,自己逃逸出国。
    就同多米诺骨牌一般,一处倒处处倒,最终再站不起来,余下的肥肉,很快被虎视已久的人分割啃噬。
    当然,这不是池北晖一人的手笔,背后联合了谁,哪些人得了好处,江初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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