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希明道。
    余采轻轻点头。
    果然,还是芋泥最受欢迎。
    今夜他家的饭桌上,有两道芋泥点心,满桌的饭菜,就两道点心吃得干干净净。
    不过,得控一下量。
    下一批的四万斤芋头,如今还没影呢。
    他与彭希明没什么话题,聊完店里的事,他用手撑着桌子起身,准备去他的小院子瞧瞧。
    不过,他起身的动作快,而且,不等王嬷嬷上前来搀扶他,他的左脚就已经迈了出去。
    雪天,地滑。
    他毫无防备之下,左脚立马往前滑去,就跟劈叉似的,左腿猛的伸了出去。
    可他右腿根本使不上劲。
    于是他惊呼一声,身子直挺挺的朝地上倒去。
    王嬷嬷吓了一跳,忙上前一大步要扶她。
    结果她步子迈的猛,腿一下子也打滑了。
    就在王嬷嬷焦急之时,她预想中的揪心画面却没出现。
    只见一旁的彭希明,猛的伸出手,抓住余采的肩膀,硬生生的将余采往下倒的动作打断。
    看余采没有倒下,彭希明也是惊魂未定。
    但这个姿势怪奇怪的。
    而且冬天衣服穿得厚,余采身上的又是好料子,滑溜溜的,他这么抓着,也就几个呼吸间,抓着余采肩膀的手就松动了。
    于是他暗暗吸气,大手故意松开一些,只抓着余采肩膀上的衣服,随后手臂一抬,直接将余采提得双腿离了地面。
    余采:“……”
    第103章
    彭希明也没想到, 自个儿竟一下子将余采给提溜了起来。
    他虽然暗暗使了力,可余掌柜也太轻了吧?
    但这个念头瞬间被他丢出脑中。
    现在的情形是他是伙计。
    余掌柜是东家。
    他一不小心,将人给提起来了……
    用力过猛!
    成何体统!
    他赶紧稳定心神, 余光瞥见王嬷嬷手忙脚乱的要爬起来,想了想, 他手臂轻移, 只抓着那点儿布料,小心翼翼的将余采挪到了桌旁。
    落地那一刻, 他还提醒道:“余掌柜, 扶一下桌子, 我要将您放下了。”
    余采:“……”
    他脑子还懵着,但察觉到脚挨着地面了, 双臂就下意识伸了出去。
    抓着他肩膀的大手没有松开。
    一直到他左脚踩实了,双手牢牢抓住了桌沿,他才听到彭希明又道:“我松手了。”
    伴随着这一句,肩膀上的力道消失。
    但他已经站得稳稳的了。
    他定了定神, 顾不得被扯得歪歪扭扭的衣服, 扭头瞧向彭希明。
    但彭希明已经弯下腰去搀扶王嬷嬷。
    王嬷嬷颇为感激, 连声道谢:“彭秀才,多亏你了, 不然采哥儿可就要摔着了。”
    余采:“……”
    他抿了下唇,道:“嬷嬷,你摔着没?要不要去医馆瞧瞧?”
    “哎哟没事没事,也就是滑了一下。”
    王嬷嬷忙摇头。
    她刚才也就是摔了个屁股蹲。
    没有大碍。
    此刻, 她已经在彭希明的搀扶下站好,她又对彭希明道了谢,这才走向余采:“采哥儿, 您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儿?”
    余采轻轻摇头:“我没事的。”
    就是刚才吓了一跳。
    他从前甭管走到哪儿,都是一步一步稳稳当当,不急不躁。
    可今夜因为心烦,一时大意了。
    好在有彭秀才在……
    他本想瞧向彭希明,可想到刚才的出糗,他既觉得好笑,又有一点儿不好意思。
    于是他道:“嬷嬷,咱们走吧,顺带去趟医馆。”
    “我没事的!”
    王嬷嬷忙摇头。
    她身强力壮,摔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大年三十去医馆,多不吉利啊。
    眼珠一转,她就劝道:“再者,这会儿我也分辨不出到底是肉疼还是骨头疼,咱们过几日再去,届时若身上还疼,那肯定就是伤着骨头了。”
    这话引得彭希明也跟着点头。
    余采久病成医,也明白这个道理,余光瞥见彭希明的动作,他抿了下唇,应了下来:“成,那过两日再去。”
    随后,他对彭希明道:“肯定没客人了,你将门关上,同其他人说一声,早些回去吧。”
    彭希明哎了一声:“等您走了,我就关门。”
    余采点头,先将衣服上的褶皱整理好,随后在王嬷嬷的搀扶下,慢慢的朝店外走去。
    彭希明犹豫一瞬,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他站在余采另一侧,与余采保持两尺的距离。
    从店内,一直跟到余采小心翼翼上了马车。
    余采:“……”
    幸好是夜里,不然,他发热的脸颊可就要暴露了。
    在马车内坐好,他开口道:“彭秀才,回去吧。”
    彭希明应好:“您路上慢些,稳妥为重。”
    这话说得余采脸颊更热。
    他没有吭声,只双手握在一起,直到马车动了,他才掐了下手心,好让声音维持平静。
    他轻轻嗯了一下。
    但混着车轮的声音,也不知彭希明听见没。
    彭希明听着余采这声若有若无的“嗯”,知道余采这是尴尬了。
    他轻轻一笑,正准备转身回店中。
    这时,有风吹来,裹带着鞭炮燃烧后的味道,有些刺激,叫他鼻子痒痒的。
    他不由抬手揉了揉鼻子。
    一股淡淡的馨香钻入他鼻中。
    他一愣,有些后知后觉的朝着已经走远的马车瞧去。
    这是……余掌柜衣服上的熏香?
    余采坐在马车内,马车门没关,盯着道路上的莹白微光,他脑中不由出现刚才的情形。
    渐渐的,他红了脸。
    没想到,彭秀才的力气,竟是这般大……
    马车走的慢,到家时,他不敢再大意,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脚下。
    一路来到正屋,他阿爹、哥嫂正屋中玩叶子戏。
    两个侄子则是已经睡下了。
    瞧见他回来,吴夫郎还有余世亭夫妇询问了他几句,想让他坐下一起玩。
    但他借口累了,回房休息。
    他的房间很暖,不仅烧着炕,还放有炭盆。
    但可能正是温度高了。
    他躺在两层锦被之下,只觉自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在半闲居的那一幕,跟自个儿长腿似的,在他脑中转啊转,叫他更为心烦意乱。
    哎!
    平日真瞧不出,彭秀才竟有那么大力!
    想到彭希明一步一步跟在自己身后的场景,他抿起唇,抱紧了怀中的被子。
    这人,还挺体贴……
    实在睡不着,他便坐起身,将上面那个被子掀开。
    这样好受了一些。
    但这个贪凉的举止,叫他第二日醒来,不仅鼻子不透气,嗓子也疼了。
    他,染上风寒了。
    野枣坡。
    大年初一,天还没亮就有人放鞭炮,一阵连着一阵,叫叶厘无法再舒舒服服的赖床。
    而且,今个儿依旧得做芋泥。
    其实昨个儿江纪已经同江大河说过了,有他和鲍北元在,江柳、江榆不必来了。
    但江柳江榆天不亮就起了,早饭吧,有梁二香,用不着两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不如过来帮忙。
    两人到时,江麦、江芽这两个小家伙也起来了。
    叶厘早早的将新衣给他们做好了,这是他们俩头一次在过年时有新衣服穿。
    两人期待极了,之前时不时的就穿上试试。
    如今终于到了正式登场的日子,两人是一点都不等不了,一被鞭炮吵醒,就高高兴兴的穿上新衣服起床了。
    江柳、江榆瞧见他们,笑眯眯的将准备好的压岁钱递给两人:每人五十文。
    两个小家伙没想到一起床就有压岁钱拿,而且还这么多!
    两人乐坏了,赶紧给江柳、江榆拜年。
    江纪在一旁瞧着,不由道:“都是平辈,特别是榆哥儿,比小麦也大不了几岁,不用给这些。”
    榆哥儿十四、不,十五了。
    小麦也八岁了。
    两人只差了七岁。
    江榆一听,忙道:“哎呀,纪哥,我现在有钱,我想给。”
    他自己挣的钱,他随便花!
    “就是,大过年的,不差儿这点,叫小麦、芽哥儿高兴高兴。”
    江柳也道。
    也就是一日的工钱罢了。
    而此时,江麦、江芽已经拎着这五十文压岁钱,冲进叶厘卧房,要给他拜年。
    两人跪在炕边,一口一个厘哥过年好一口一个厘哥发大财,听得叶厘在被窝里不住的乐。
    其实叶厘已不困了。
    昨夜说是要一边嗑瓜子一边守岁,但等两个小家伙困了,他、江纪与鲍北元就各回各房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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