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天赋这种东西,只要亲眼看见过一次,再次碰见的时候,想要视而不见都不容易啊。”
    事实上,事情进展到这里,已经是超乎我想象的顺利了。
    我成功扣下了扳机,顺利开出了很多枪,也摸到了一点熟悉状态的苗头...
    但是有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声音告诉我,如果就这样离开,或许我还能参加第二天的训练,但现状也不会有根本的改变。
    而且,既然要寻找答案,那就不该止步于已经找到的部分吧。
    鬼使神差地,我将这段时间面临的问题说了出来,而当我说起自己总是在射击的时候出现幻听时,成田先生的脸色变得越发沉重。
    果然还是给别人添麻烦了吗。
    我抿了抿嘴,最终还是选择将事情全盘托出。
    只是,当我提起无法轻松扣下扳机的手指时,一道来自身后的声音打断我的病情自述——
    “难道又是...‘yips’?”是那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同伴身后站了出来的要同学。
    听到这个词,成田先生紧缩的眉头松解了一瞬,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严肃的表情。
    “‘yips’是什么?”
    我勉强听出那大概是个英文单词,但我的英语水平是只能偶尔从及格线边缘挣扎脱出的程度,所以我也不指望自己能从记忆里找到合理的释义。所以我想也没想就这么问了。
    回答我的是那个半扎发、疑似不良的男生:
    “是一种运动障碍,简单来说,就是一直以来都能做好的事情,某天却做不到了。比如突然变得僵硬无比的特定肌肉,或者是一根手指。”
    啊,这么说来,我的情况跟这个名叫‘yips’的东西的确很像呢。
    “是很难解决的问题吗?”我面向看上去不太妙的成田先生提问,但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摇了摇头。
    “虽然听说过这种病,但患有‘yips’的射击选手,不论是上学的时候认识的人,还是经常参加赛事的选手里...都没有这样的案例。没记错的话,出现在高尔夫、棒球选手身上的概率似乎更高一点,不过也要考虑参与人数的差异。”
    “我倒是觉得,不一定就是‘yips’呢。”眼镜也是红色的短发男生用一种突兀的轻松语调打破了逐渐变得有些熟悉而压抑的气氛。
    “毕竟刚刚不就做到了吗?如果只是扣动扳机的话。”
    我恍然大悟。
    没错,如果真的是yips,没道理短暂出现几天,又在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自行恢复了吧,虽然对我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我一直觉得这种好事从来轮不到我头上。
    “嗯,我也这么觉得。”好心解释过yips的意思的男生也赞同这个观点,来自知情者的肯定无疑让我安心了不少。
    “什么嘛,这样不就显得人家像是破坏气氛的坏人一样了吗。”要同学小声抱怨着,但他很快又自行调理好情绪——
    “不过我也觉得,不是yips就太好了!”
    我点点头。
    成田先生也终于卸下担心,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准备收摊了。
    我趁他不注意,将藏在外套口袋里的零钱偷偷放进用于收取散币的纸盒中,里面大部分是和我手上一样的硬币,也有几张零星的最小面额的纸币。
    把手上的气步/枪拆分好,将另外安装的部件放进枪匣内部对应的凹槽后,我合上箱子,听着外缘的搭扣发出‘嗒’地干脆声响,又试着抬起一侧,确认封好以后才再次将它背起——并下意识换成另外一侧的肩膀。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很久没有开口的高个子男生说话了,对象居然是
    在场唯一没有跟他有过一句交流的我——
    “圭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想听你说更多关于yips的事情。”
    听我说...说反了吧?
    就算是我都能看出来眼前的几位,对于yips的了解绝对比我这个上一秒才第一次听说这个词的人多多了。
    “清峰君,这样跟女孩子说话...抱歉,他这个人说话是这样的,但是绝对没有恶意!”
    棕色头发的男生再次站出来替同伴解释,他可真是个好人。
    “没错没错,而且说反了啊!是我...”
    他口中的‘圭’,也就是之前那位‘要’同学,急忙补充,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向他的时候又表现得有些慌乱。
    但最后他还是没再躲到谁的身后,而是磕磕绊绊地说出自己的本意:
    大概就是想跟我接着聊聊刚才的事情,他还说,因为之前的一些经历,他们或许能帮上一点点忙。
    “虽然可能只有一点点...”他越说越不好意思。
    尽管我并不擅长跟陌生人相处,但怎么说...这几个人给我的感觉,好像不是很难相处的人,尤其是他们当中有几位,看上去很会调节氛围,不论是不是有意识的。
    更重要的是,刚才说到的关于yips的话题,或多或少还是让我产生了担心,但苦于身边没有了解情况的人,所以除了明天去找安部教练和铃木老师打听一点情况,我一时之间还是毫无计划。
    所以面对主动提出愿意提供帮助的要同学和他的同伴的邀请,我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顺理成章地,我们交换了姓名。
    太好了,终于可以不用代号来称呼他们了。
    但下一步具体要怎么做,不管是仍然处于迷茫之中的我,还是主动发起话题的要圭,一时都毫无头绪。
    不过我很快想到了刚刚路过的街景中,被我注意到的一处‘变化’。
    “gamecenter(游戏厅)?”
    我点点头。
    “我想验证一下,是不是只有在气球摊上才能自如地扣动扳机,毕竟现在已经可以排除枪的问题了,剩下的就只有场景了。”
    “没问题吗?虽然我们也不懂射击,但是那种地方和正规赛场区别还是挺大的吧,不会打扰到你吗?”
    曾被我误认成前不良的藤堂同学估计以为我是没去过游戏中心的好学生,不得不承认,我安静老实的外表的确会给人造成这种刻板印象,但我总能用考试成绩打破老师和同学的认知,顺便告诉他们以貌取人的风险。
    “没关系,不如说...越是不同的环境,反而越能说明问题。”
    我想证明的是,到底是现实存在的声音造成的困扰更多,还是那些只存在于假想中的噪音。
    如果是后者,那么我差不多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见我笃定,藤堂也不再多说,奇怪的是要圭看上去倒是很兴奋。
    选择游戏中心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那个地方距离气球摊真的很近,不到两分钟的路程我们就看到了不远处灯光闪烁的门头,隔着一条马路。
    等待红绿灯的时候,我注意到旁边的便利店,准确来说是里面穿着运动外套的学生。
    是一种很眼熟的红色...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是上次比赛吗?
    我试着搜寻记忆,不费力地排除掉其他学校的射击部这个选项,哪怕是在东京,拥有射击部的学校也不多,是仅凭我的记忆力也能记住的数量。
    那是会是什么社团...
    上次比赛...
    差点忘了,有关‘上次比赛’的回忆里,出场的不止有射击部。
    还没等我确认,原本在低头等待同伴的人突然抬头,我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与之相撞——
    我迅速扭头,尽管为时已晚。
    而我也用余光瞥见对方也重新低下了头,估计也觉得有些尴尬吧。
    “喂,研磨,准备走了。”
    站在他身后的黑发男生出声提醒。
    “嗯。”
    一边应声,一边收起手上的东西,可能是手机——隔着玻璃墙,我没有看清,但人在尴尬的时候确实会在手机上给自己找点事做。好吧,也许是我以己度人了。
    但紧接着,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那群穿着红色外套的男生走了出来,而且越走越近。
    “中岛同学,发生什么事了吗?”
    和我预想的一样的确是叫山田的山田同学注意到我的异常。
    我快速摇头...好吧太刻意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吗?只不过大惊小怪是我这个人的老毛病。
    我尽量让自己不去注意在身后站定的陌生人,但显而易见的相同路径让我很难做到这一点。
    “诶,原来就在附近啊,好近!下次我们也一起来吧!”
    再次谢谢你,要同学,这种时候有人开启话题真是太好了。
    在令人安心的交谈声中,我跟在几人身后走进游戏中心,和我看到过的一样,那台专门用来体验射击游戏的3d游戏机就摆在门口的位置,想来负责装修的人也深知这台机器对于路过者的吸引力。
    和这台崭新的新潮机器形成对比的,是它身后那一排看上去年代久远的街机。
    在我家附近街区,这样的游戏机倒是常见到不行,不论是二手电器店,还是以老婆婆老爷爷为标志物的杂货店,门口都有一两台这样的街机,而且比起这里的这些专门营造出‘复古感’的机器,那些街机和成田先生的退役步枪一样——是货真价实的‘老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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