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得比昨夜还艳,褚澜目光轻颤。
    华臻何时谋划了这样的事,她早知道……这花有毒么?
    可就连他也从未听闻过。
    “这东西是从公子的客房中搜查出来的,还能抵赖么?”
    “尚食局的人也已招了,卫王最初的酒壶中便被下了剧毒,女官期晚席间端来的三壶酒原本也都是备给卫王的,怎料卫王饮不得,这才牵连了亲王与燕太子。而这最后一壶,侍女无意间放在了公子身前,公子,为何不喝呢?”
    是啊……为何不喝呢?
    如此巧合之事,都怪他没喝么。不……若他喝了,她们照样有其他说辞,会诬他以自身为诱饵洗脱罪名……她们下了决心,如何做都讨不得好,上天还偏偏送了华臻这东风!
    “卫王救得及时,现下醒了过来,太子麟仍在昏迷,亲王牵连最深,此时吊着半条性命,这事是必定要报往帝城的。一刻前,亲王身侧的近臣已拿着信赶往天子脚下了。”
    何患无辞何患无辞……
    褚澜皱眉出声:“兄长,吾对你太失望了。”
    商麟蓦然开口:“原来你是想扶持他。”
    事前华臻什么话都
    未与他言明,想必也是临时将人换作了他,更叫人信服。
    “拿酒来时,不怕我真喝了么?”他闷闷出声。
    华臻道:“若你那么蠢,该不该毒死你?”
    该。
    商麟俯身凑她近了些,直到好闻的芳馨窜入心脾,他安心了一些。
    “为什么要扶他上位?我一个人就够用了。”
    他分明刚动了针对褚澜的念头,偏偏华臻要与他对着干。
    真的喜欢他么?
    商麟不敢问,却也不想知道了。
    人心总是瞬息万变,只死死指着一个人,那她不知已死过多少回了。
    华臻转身,突觉男人离她极近,侧身时发丝恰蹭过他的下颔。
    她顺手从胸膛抚上他肩,笑着问他:“你一个就够用了?这么说,我要什么你都给了?”
    商麟顺势垂首,将头搁在她的肩窝处,“你要什么。”
    “整个燕国。”
    “给就是了。”他静静阖上眸,“待你成了天下共主,燕国是你的,燕太子也是你的。”
    华臻敛了神色,轻推开他肩要走,耳边飘来一句。
    “不许像对我这样对他。”
    华臻好笑道:“不许命令我。”
    果真噤了声。
    华臻转身,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卫王出来了!”眼尖的人瞥到一抹白影。
    只见华臻脸色苍白,捧着心慢步出来,赵茗等人连忙上去扶她:“王上,御医说了你还不能走动,仔细毒素扩散。”
    华臻摆首,泫然:“我究竟何处得罪了齐国?从前不过在公子掌掴晋太女时出言劝了几句,竟叫你记恨如此么?”
    “王上不要再提过去了。”赵茗捂住她手,“是我对不住你,今日要替你讨回这公道。”
    却听褚辙讽笑:“今日栽在此我认了,只怕卫王这般颠倒黑白之计用不了多久,如今使臣皆看在眼里,孰是孰非自有判断。”
    华臻冷笑。
    那是自然,她便没想过要人信她,只是戏要演全套罢了。
    日后她势力强盛了,她要指那黑为白,或是白为黑,恐怕也无人敢忤逆她。
    谁要这些使臣信了?
    她自己信不就好了。
    华臻苦口婆心道:“这些话,公子去帝城说罢。”
    褚澜适时走出来致歉:“听王上言语,此事恐怕皆因兄长个人而起,还望王上海涵,辨明真伪,勿要一概而论。澜今夜便快马加鞭赶回齐国,向父王禀明此事,再做决断。”
    华臻虚弱地撑在桌几上,艰难望了他眼:“知道了,一切听天子吩咐。”
    说罢,她虔诚道:“此事发生在卫国,与我脱不了干系,我自当去请天子降罪。还望天佑亲王,叫他脱离险境,平安回到帝城。”
    泪水顺着她脸畔流下。
    第45章 楚国“那你还留在卫国做什么?”……
    一日兵荒马乱下来,各使臣神色各异匆匆出了卫王宫,褚澜独坐殿中许久,久到华臻身边的女官去唤他。
    “公子,王上请您进去。”期晚垂眉。
    他起身回以一礼,跟着期晚进了内殿,殿中金碧辉煌,正中摆着一张床榻,四周垂系纱帐,正轻缓吹动,似乎只见其中人的背影,模糊看不真切旁的。褚澜皱眉,香薰溢出轻烟芳气满盈,若仔细些却能察觉其中暗暗裹着的血腥气。
    他如今能断定华臻是并未受伤,可那宗亲王恐怕就没这样好的待遇,此外……还有商麟。
    原是她早与商麟商议串通了。
    此番是为了他么?
    褚澜发出轻嗤,他现下也堂皇,妄想自己不配的。
    期晚请他停步,朝一旁的侧殿门看去,华臻已行了过来。
    华臻在侧殿,那榻上坐着的人是谁?褚澜呼吸滞了一瞬,随即迫自己回神,同华臻见礼。
    如今她已成了卫王,自是不能再如从前那般唤她。
    “王上。”
    华臻背对玉榻,望进褚澜的眸中,轻问:“方才答应回齐禀报此事,公子却迟迟不启程,是觉得齐太子之位已是十拿九稳了?”
    他心下一凛。
    褚澜解释:“我只是想当面同王上致谢,亦要表明真心,王上有鸿鹄之志,澜定当竭尽全力以报今日之恩。”
    “八字还没一撇,这恩公子拿什么来报?”
    纱帐内男人懒懒的声音传出。
    两人俱是一怔,华臻转身看他,只见商麟倚在床畔,闭目摇扇惬意得很。
    也不知渐已入秋,哪来的热气要驱?
    还有,谁允许他去她的榻上了?
    华臻美目一横,褚澜面色沉下,先行开口:“待到了那日,殿下定会知晓我拿什么来报。”
    发白的指间骨节颤抖着,那股萦绕他多年的郁气此刻破土、叫嚣、肆意疯长,似乎要化作足以搅乱一切的疯癫。
    “孤等着瞧。”商麟不甚在意,轻扣手上的扳指。
    与他说几句话已是恩赐,他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他拂开纱帐,缓步从里面走出来,连眼神也未曾给褚澜一个。
    路过华臻时,稍稍凑近一些:“王上别忘了答应孤的话。”
    不许像对他那般对褚澜。
    她何时答应过他什么话了?
    言罢,商麟直接迈步出了殿门。
    华臻对褚澜示意:“公子最好动作快些。”
    褚澜极力拉扯唇角,挤出一个淡然的笑:“此次一别,唯望下回相见时,王上千秋大业尽在囊中。”
    而他,也必定不会还是如今这个模样。
    三日后,寒城才带着青山寨余部缓缓抵达卫王城。
    属下来报时,华臻从折子堆中抬起眼,正好对上下首桌案边男人的眼神。
    商麟单手支着下巴,似是看书卷那般探究地瞧她,见她眼神飘过来,也不曾闪躲几分,反而看得愈发大胆。
    苻笠瞧着心烦,索性死死盯着殿门。
    华臻丢下竹简,轻声道:“宴会已过去三日了。”
    “嗯。”
    “今晨最后一批使臣队伍也已离王城了。”
    “是。”
    华臻目光凝住他:“燕国灭国了?”
    商麟摇头:“没有。”
    “你的太子之位被废了?”
    商麟认真思索后才答:“迄今还未收到此消息。”
    华臻挑眉,“那你还留在卫国做什么?”
    “孤的父王与弟弟将燕国治理得很好,没有什么好操心的,孤便四处走走瞧瞧,游山玩水,也跟卫王学学治国之策。”商麟从善如流。
    “哦?殿下学到什么了?”
    这回商麟倒并未思量许久,即刻答道:“批折子时要将袖子挽起来一些,以免蹭得才写的字迹模糊不清给人可乘之机;不想回的批一个阅字就好,若是见了荒唐之言,便叫人将折子偷偷放回那臣子的卧房之外,让他摸不着头脑以为见鬼了。”
    “……”华臻眉心拢起,一块竹简直直砸入他怀中。
    商麟啧了声,随即俯身去捡,再礼貌地递回给期晚。
    恰逢内侍来报,寒城等人已到殿外了。
    商麟自觉,知晓她有要事商议,起身要走,还丢下句话:“今日午膳一起?”
    岂料华臻道:“一起。你现在也不必走。”
    那他自然欢欢喜喜坐下。
    “臻臻!”寒城大步跨进来,并未看见一侧的商麟,直往主位奔过去,“你前几日威风不威风?可惜了我没瞧见。”
    殿外很快又闪过一个青色的娇小身影。
    少女拎着裙摆蹦跳进来,语气嗔怪:“寒城你不等——”
    眼神触到商麟那刻周身如坠冰窖。
    寒城看向二人,云菽急扯着寒城衣摆躲在她身后。
    “这位是——”她出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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